第7章 三个项目第一

“郁哥，你先松手。”在军训期间见过江郁揍人的同学心里都有些犯怵，但江郁已经用力到青筋爆出的拳头怎么掰都掰不开，他拽着余家辉的衣领，声音狠到整个牙关都在用力，“道、歉！”

“我说他温濯言关你江郁屁事！你俩一家的？！”余家辉被衣领勒着脖子，彻底憋红了脸，却哼哧一笑，“哦，我忘了，哥宝男啊……嘶。”

江郁又是一拳砸到余家辉的面颊上，霎时青了一片。被打蒙了的余家辉也不甘示弱，抡起拳头就跟江郁打了起来。

再怎么不对付也是本班同学，一边拉着江郁一边拉着余家辉，本就不大的医务室里混乱一片。

原本还在给夏季摁腰的老师被人群堵在最外围。

“同学们！同学们！别激动！”他不是很高，声音不响亮，长的也不壮实。在这群正当长着个儿的少年之中倒像个小朋友似得，柔弱的面对这帮人群，掰都掰不开。

周围的桌子椅子被撞倒在地，被推动后刮地板的刺耳响声让现场更加混乱。

但是两个少年都不服输，江郁早看余家辉不顺眼很久了，余家辉也一直对这个哥宝男没什么好感。

抡起拳头，抬起脚，不知轻重的就往对面的人身上砸，踢。

原本挂药水的铁架被撞翻，往旁边倒去的时候发出“吱呀吱呀”的响，眼疾手快的夏季眼看要砸着自班同学，飞身上前用手拖住，拼了命的爆了一声粗口，

“操他妈的别打了！”

两人的动作被这声音震得一停，周围的同学瞅准时机把他俩分开，两人的中间立马隔着一道人墙。

夏季双手举着看起来生锈厚重的铁架，托在头顶，却低着脑袋咬牙切齿道：“别看了，快来帮我，我，我……闪着腰了……”

战火平息，这时候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但是江郁的眼神依旧像一只被惹怒的狼，里面全是想要把对方撕碎的狠意。

怒火渐渐从心头平息，余家辉看向温濯言那古波不惊，黑的像一潭死水的眼眸，心中一怔。

他刚才在说什么屁话啊……

温濯言家里没人了这件事在收了表之后，早就在全班里传开了，但是从没人会在温濯言面前提起。

但是他刚跟江郁打了一架，脸上被拳头砸到的地方还在泛着火辣辣的疼，忙活一上午还没吃饭的胃早已空落落。

他的傲气让他没法儿在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歉。

于是干脆转身一走，却听见身后江郁冰冷的声音穿过刚松一口气的人群，

“下次打到你道歉为止。”

意思就是这事儿还没完。

余家辉脚步微顿，没回头，走了。

温濯言问老师要了点跌打扭伤的药，就让班上的人先去吃饭。老师看了一眼，自觉这个老师当的没颜面，也吃饭去了。

李橙子和好友看的目瞪口呆，也借着吃饭为由匆匆离开。

医务室只剩下温濯言和江郁两人。

温濯言拧开瓶盖，把棉签伸进去沾了点药水，在床边留下一个人能坐的地方。

仰头看向被打破了嘴角和脸颊一块青紫的江郁，声音平静，

“先坐着。”

江郁看不出来温濯言有没有生气，只能先顺从的坐下，乖顺的把脸朝向他。

“嘶——疼。”江郁脸一皱，少年的鼻音厚重。

嘴角刚上了药，一开口说话就会扯着。江郁干脆拧着眉闭了嘴，但见温濯言往自己脸上被打了一拳的地方用棉签涂了药之后好像还没完。

他凑过身子，缠着绷带的手扶在江郁脑后，另一只手张开成掌，像是想要用掌根贴在江郁脸上。

“温濯言！嘶……”嘴角扯着一疼，却还是有些惊慌的叫了出来，“你，你干嘛！”

“揉一下，会好的快一点。”

没等江郁反抗，温濯言的手就已经就着脸上的药揉了上去。

少年乌黑柔软的头发有些许穿过指缝，随意的落在修长白皙的指节上。江郁那往日里看起来张扬的眉眼此时却在拧紧，紧闭，脸上那块被打的青紫的地方被温濯言的掌根用力按压。

“疼……”他整个五官都在扭曲，但奈何一张嘴就会扯着被打破的嘴角，只会更疼。所以江郁只能小声地张嘴喊疼，然后用鼻子哼唧。

“你放松一点。”

温濯言离得近，传到江郁耳朵里的声音低沉冰冷却带着磁性。

掌根的力度还在不断传来，江郁的脑子却被他哥的这一句放松引向了其他地方。

那天躺在网吧的沙发上，做的那个梦。

那个带着黄色的，他和温濯言的梦。

脸上的力度一松，江郁的脑子瞬间被抽回现实。

在温濯言低头拧瓶盖的时候，江郁抬手一摸，摸到自己的耳根子有点烫。

——

校运会的新鲜度也就只能维持一个上午。

下午两点时分，看台上的人已经寥寥无几，整箱的水和饮料无人看管的放在看台座位上，任由头顶的太阳肆意烧灼。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一箱见底的矿泉水箱子里捞了一瓶，回首轻抛，身后那人勉强接住，那只手又给自己拿了一瓶。

“郁哥——”阮斯年喊的嗓子都有点哑了，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后又继续哀求，“你就帮我把钱还给班长吧。”

“那你去找他啊。”江郁被太阳照的微微阖眼，随后偏头瞧他，“不过他也不会收。”

“班长那几天黑眼圈重的都能媲美熊猫了，这钱是班长自己赚来的。虽然我们不知道班长家里的具体情况，但是……”

阮斯年放小了声音，“我们还是希望能帮上一点忙的……”

他们几个班委后来跟郝蕾商量过，说在班里给温濯言筹集募捐。说法，方式，以及自愿性保密性都商量妥当了，周微微却忽然提议说去问一问江郁。

江郁一开口就是反对，

“你们怎么给他的，他怎么还回来。他就算没办法准确的知道具体每个人给了多少钱，但是这些钱肯定会全部搭在班费上。”

一旁的原桃接话，“对啊，如果这样的话，到头来班长还欠了全班的人情……”

又是不了了之。

温濯言正在树荫下守着，斑驳的光影从微薄的嘴唇印照到下颚。明明热的让人汗流浃背，但只要他往那里静静一站，好像周围的空气都会冰凉许多。

下午是女子四百米接力赛，童瑶在跑前指名道姓的让温濯言给她们四个女生递水，说是班长加持，能冲第一。

“我们要相信玄学——”

童瑶在跑前比了个酷酷的姿势，说完后，高马尾一甩一甩的跟随轻盈的步伐踏上跑道。

阮斯年往树荫下看了一眼，一狠心，手里的水瓶都被他捏的微微变形，迈开大步就朝温濯言走去。

正在看跑道情况的江郁在余光里看到阮斯年坚决的背影，眉梢一挑，抬脚跟了上去。

童瑶是女子接力的最后一棒。在场的七班人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见她步伐后退，交接棒在手里稳稳握住的那一刻迅速转身，咬紧牙关，迈开腿。

她们在第二名，面前一人近在咫尺。

两人在最后的一百米跑道上你追我赶，奔跑的速度冲开热浪，周围的喊声就是此刻胜利的号角！最后十米，童瑶的视野里忽然开阔，不再是她人的背影，双臂在冲破终点线后依旧高举。

英姿飒爽，一举夺魁！

“呜哇哦——！！！”周围彻底沸腾。

少年的朝气就该如此。

童瑶此刻依旧紧握交接棒，向前跑几步缓冲完步子后转身，看向正在等待她的班主任和同学们，在刺眼的阳光下笑出一口白牙和脸上的酒窝。

到来的阮斯年被火热的氛围感染，他跟人群一起大笑着。看温濯言弯腰拿出一瓶水，亲自递给童瑶。

童瑶假意扭捏，刚才那股英姿飒爽的气势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好意思似的低头接过，夹着嗓子道谢：“谢谢班长。”

“童瑶姐！别装了！”旁边的夏季顿时不服，伸长脖子喊着：“你一拳能打死十个我！”

童瑶精准的回头，“滚！”

“哈哈哈哈哈哈…”人群哄笑。

郝蕾很年轻，站在一群朝气蓬勃的少年里也像个少年，只是头发染成了红色，披在肩头，还有些烫过的微卷。

“郝老师，你刚才是不是说咱班超过三个项目拿第一的话就请我们吃饭？”

“是的是的。”郝蕾笑着回应，“不过现在才女子四百米接力一个，男子一千米一个，还差一个呢，小崽子们继续努力！”

第一天结束，许多项目就基本上都结束了。

因为后两天还有半决赛和决赛。郝蕾说后两天可能会有雨，校运会推迟的话就按照今天的来。

而今天的……只剩下铅球和跳高，报上去的两人完全没有经验。

放假前的这顿饭看来是要泡汤了。

“不对啊，已经三个了！”

“嗯？”他们回头看说话的那人。

众目睽睽反倒让他有些小紧张，下意识的挠着后脑勺，不确定似的问道：“班长上午替夏季跑的三千米……不，不也是第一吗？”

“……唰！”所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正站在一旁安静喝水的温濯言，江郁眼里的火苗都要烧出来了。

他迎着目光，顶住压力，拧紧瓶盖，点点头，声音平静道：“应该是的。”

“……”寂静的人群突然爆发，“啊啊啊啊！！！班长万岁！！！”

“班长万岁！！！”

“郝老师请吃饭！！！”

……

要不是温濯言腿上的伤还没好彻底，这群闹腾的崽子们都想把他托在手里，抛起来。

众人喧嚣之际，余家辉默默的退出人群，走向观众台，拿了一瓶饮料紧握在手里。

他抬眼望向正围了郝蕾一圈，对吃什么各持己见的人群。

望向温濯言，他对面站着江郁。

江郁正在说什么，脸上的表情是又气又笑。不知是不是因为欢愉的气氛太浓重，温濯言的眼角也染上了这喜悦，对着正啰嗦叮嘱的江郁频频点头。

罐装的饮料在手里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放回去了。

“一千米是体委跑的！要给体委加餐！”

郝蕾笑着顺应，“都加，都加。”

“哎，余家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