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国庆伊始

国庆假期的第一天，江郁和温濯言决定回一趟之前和罗素梅一起居住的地方，也是他们从小长大的地方。

那个不大的小村子从前住着一对邻居，后来邻居家燃了大火，就住了一家三口，一个老人和两个孩子，再后来仅剩下的两个孩子也被接走了。

这就是村里人对他们两家的传闻。

而那个沉寂已久的大门在推开时已经肉眼可见的从屋内飘起来一层灰。从窗户斜射进来的夕阳光照的尘埃氤氲，照的往日的气息扑面而来。

两人同时呆在了门口。

江郁率先反应过来，把手中的行李箱推了进去。环视一周才发现，他们那天早上走的时候好像什么都顾不上，冰箱的电还插着，里面还剩下饭菜，插排也没有关，电视机也同样通着电，甚至于水槽里的碗还没洗。

两人环视一圈后，无奈相视一看，就准备开始打扫卫生。

过了片刻。

“我还叫了一个人。”江郁举起手机在温濯言面前得意的轻晃两下，上面还显示着那人给江郁发过来的最后一句话。

【霍超】：郁哥别急，还有三十米，我提着啤酒烤串马上到！

温濯言把家里的扫把拖把抹布全部找了出来，摆在客厅里，当他直起腰的时候，大门正好被人推开。

“咳咳……怎么这么多灰。”霍超刚迈进来一步，抬眼就见两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一看到那堆劳动工具，他抬腿转身就想往外跑，却被快他一步的江郁一把扯住命运的后衣领。

“来都来了，走什么？”江郁笑的不怀好意，接过？或许说是强硬拿过霍超手里的啤酒和烧烤，脸朝向一边扬了扬下颚，“你先拿抹布把桌子擦一下。”

“咱们这么长时间不见……一见面你就让我干活。”霍超的脸皱的跟个苦瓜似的，但是抵不过江郁小霸王举起的拳头，只能垂着脑袋任劳任怨。

江郁满意一笑，“好好表现，等会儿龙哥也过来。”

“龙哥也来？”霍超惊讶的抬起头，手上擦桌子的动作却没停，他问道：“你都去市里上高中了，还跟龙哥有着联系呢？”

“嗯，上回请他帮了个忙。”江郁下意识的看了正认真打扫卫生的温濯言一眼，没想到对方正好抬头，与他对视了个正着。

“龙哥可是咱这一片响当当的老大，你说你小子当初能跟他攀上关系……还真是……凑巧。”

江郁趁机把目光转向霍超，接话道：“是挺碰巧的，翟萧龙救了我那一次，我就跟了他十年。”

“你说你天天打架不爱学习，是不是就是因为……”

“我劝你闭嘴。”江郁在霍超说出那句话前冷声制止，眼神锋利的像是能刀死人，“我不会把自己的人生过得怎么样怪到别人的头上。”

“行行行，算我说错话了，该掌嘴。”霍超用手掌在自己脸上一点声儿也听不到的轻拍了两下，倏地一缩鼻子，才发现自己的手刚拿过擦完桌子的抹布。

江郁是七岁那年被江成林和生母扔给罗素梅的，那天江成林手里牵着一个瘦成了皮包骨的矮小男孩，小男孩被留在了罗素梅这里。但是这个小男孩在上学的第一天就不受人待见，因为他又瘦又小，却又是个倔脾气。

就在一次放学后，江郁被堵在了小巷子里。那里偏僻荒芜，少有人经过，但江郁巴掌大小的脸依旧高昂着。他们试图抢走江郁手里准备给姥姥买酱油的钱，但他攥的死死的，满脸写着不服气与倔强，其中一个小孩儿抢不过来，气不过就拿石头往江郁头上砸去。

小江郁头上流了好多血，但他仍死死地不放手，直到他碰到了正巧路过的翟萧龙。

别的小孩儿一听到翟萧龙的名头就跑了，但是江郁并不知道，江郁为了感谢翟萧龙硬要拽着他的手拉他到小卖部请他吃一根一块钱的雪糕。

从此之后，不爱学习的江郁就经常去找翟萧龙。

这一来二去，就是十年。

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罗素梅曾经一度不允许江郁和翟萧龙再有任何来往，但意外的是温濯言一直站在江郁这边。

“龙哥是我小时候的救星。”江郁说，“虽然年龄相差挺多，但也是一辈子的兄弟。”

“也是，初三那年龙哥还帮过咱们呢。”

翟萧龙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能混成老大的人好不到哪儿去，但那也是因为碍于生计，况且翟萧龙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翟萧龙到的时候手里同样拿了很多东西，嘴里还叼着半根烟，俊朗坚毅的五官配上一头板寸，手臂因为提的东西有些沉而崩出清晰的肌肉线条和青筋。

他用脚踹开半掩的大门，嘴里的烟因为说话而上下摆动，“卫生你们都打扫好了吧？”

“给你留了窗户。”江郁把抹布扔进已经混浊的脸盆里，靠躺在椅子上，背后的风扇把他弄脏了领口的T恤吹鼓成一个包。

额前的头发被吹动时有些扎眼，但是累的浑身是汗的江郁一时也懒得动。

“我还要干活？”翟萧龙把一堆菜放到桌上，抱怨道：“我都一把年纪了，你们可真忍心。”

“就凭你说戒烟戒到现在还在抽，你就该。”江郁毫不客气。

翟萧龙听后猛地吸了一口，然后一阵烟雾缭绕，他把烟头在桌子角碾灭，扔进了垃圾桶里。

“戒烟哪有这么容易，都是十几年的老烟枪了。”

温濯言推开窗户，散掉屋里的烟味，扭头看向翟萧龙，“抽完了？来帮忙擦窗户。”

翟萧龙眉头一皱，觉得不大事不妙。

果然，只要温濯言一开口，江郁那眼神马上就跟了上来，朝他不客气道：“听我哥的，快擦窗户。”

“你小子！温濯言是哥，你龙哥就不是哥了？！”

“我哥不是叫你过去帮忙嘛。”江郁惬意的对着风扇吹，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嘴唇一张一合，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

一旁正拖地的霍超看着这悠闲的小少爷，一个劲儿的摇头，嘴里嘟囔着，“造孽啊，真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