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值日

九月的时间迅疾地飞去，十一国庆长假在学生们的期盼中到来。

今天是国庆假期调休补课的最后一天，因着要放假，学生们比平时精神得多，上课睡觉的人都明显少了。下午最后一堂课，学生们早就没了上课的心思，在座位上蠢蠢欲动，历史老师看他们的样子也听不进去多少，干脆改成自习，放过学生也放过自己。

学生们当然不会乖乖自习，都在满心欢喜地收拾书包整理作业本，秦栩意好死不死排到今天做值日，得在最后走。下课之后，秦栩意等着同学们离开，留下来打扫卫生。

井曦也不急，慢条斯理地把作业一本一本放进文件袋。秦栩意记得她有约来着，问：“你不是说放学和女朋友约会吗，还不走？”

“被放鸽子了，”井曦噘嘴，“但也没关系嘿嘿，明天她说请我吃雪糕。”

又幸福了姐。秦栩意看她一副不值钱的样子，转念一想觉得奇怪：“你不是没带手机吗，你们怎么交流的啊？”

齐南不允许学生用手机，井曦怂，怕被没收，秦栩意没什么需要看手机的时候，两个人都规规矩矩地在周日晚上交手机，星期五下午再从办公室取回来。

“啊，你没发现我每天中午都会消失十五分钟吗？”井曦挑眉，得意问。

好像是。秦栩意午休习惯回宿舍睡觉，但井曦从来都是等她入睡之后才回宿舍。

“发现了，没懂。你翻墙出去‘私会’了？”

“什么呀，”井曦无语，小声告诉她，“楼梯间的电话，没人用，我找了个偏的，东梯三楼那个，给她打电话。”

秦栩意悟了，公共电话老旧，很多人不会用，有要紧事也会去办公室打电话。回宿舍的人更多走西梯，东梯少人走动，三楼是礼堂，也不会有级委和老师巡查。一个月来井曦没有被发现一次，秦栩意更佩服于她谈恋爱的聪明才智，面面俱到，打谍战似的。

“既然我晚上不用约会，我就大发慈悲地帮你扫个地吧，”井曦站起来，“多的没有了啊，饿死了，我妈等我吃饭呢。”

秦栩意感动了，从她最爱的牛奶糖袋子里拿出五颗放在井曦桌面，“大恩大德，以糖回报。”

井曦撕开一颗放进嘴里，把剩下的拨回桌面：“行啦，一颗够了，下次我约会，你也帮我扫地就行。”井曦知道她喜欢这个牌子的糖，不舍得吃完，一天只吃一颗。

等秦栩意的值日小组打扫完，已经快六点半了。秦栩意负责倒垃圾，打开能装下一个廖老师的大黑色塑料袋，把大包小包的垃圾袋都塞进去，末了抓着塑料袋顶端往手腕绕两圈，打结。垃圾站离教学楼还有一段距离，秦栩意不想再走一趟，背上书包往外走。

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了，秦栩意晃着垃圾袋走在楼梯上，转角出现一个身影，向来安也提着同款垃圾袋，慢悠悠地踏阶梯。

“难姐难妹”啊。秦栩意往下快走几步，追上向来安，搭上她的肩，“嘿，你也做值日啊。”

向来安见是她，又看到她手中的塑料袋，无奈地摇了摇垃圾袋，“是。”

秦栩意在向来安后面，她的背很薄，肩胛骨把校服支起来，和肩膀组成了两个锐角。背后空落落，高马尾在向来安回头的时候甩在秦栩意的手上，痒痒的。

“你不用背书包吗？”秦栩意注意到向来安没有带其他东西，“一会儿从垃圾站再上来，好远的。”

“不是，”向来安等着秦栩意走到她旁边，“我今天不回家，留下写作业。明天再回去。”向来安喜欢在假期前两天写完作业，安安心心过节。

“啊，不愧是你。”怎么会有人放假还想留下来写作业呢？秦栩意理解不了，没再继续深入话题。

书包很重，秦栩意用空出来的手抓住书包肩带，减轻压力。

“垃圾袋给我拿着吧，”向来安见她动作，伸手等她把垃圾袋递过来，“我没别的东西，不重。”

秦栩意书包实在是重，况且向来安这么说，也是不想她有负担，说了声谢就抓着垃圾袋塞到向来安手里，然后把手垫在书包肩带下面，舒服多了。

走到垃圾站，秦栩意打开垃圾桶盖子，向来安把两袋垃圾甩进去，掏出口袋里的免水洗洗手液，给秦栩意挤了点，自己再洗。

秦栩意搓完手，说：“那我走了啊。”

去教学楼的路往左，去校门的路往右。

“等等，”向来安开口，“我明天请你吃饭吧，就你说想去的那家寿司店。”

也没有很熟，突然间请自己吃饭有点古怪，大概是要感谢自己帮她说话那件事吧？秦栩意父母今天晚上要去郊区的房子住两天，不回来吃饭，就答应了。

“那六点，‘卷卷寿司’门口见吧。”向来安说。

“行，我出发时给你发个微信，你别出来得太早，怕你等得久，”秦栩意又想起向来安的人设，学习机器一般的学霸，问：“你有带手机吗？”

“有，”向来安失笑，“一直都有，我没有交手机。”

啊，学霸胆子还挺大的哈。

时间不早了，俩人分别，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回到家，秦栩意猫在地上，一边抓着手机，一边喂家里的猫吃猫条，多回了几条消息，猫就急着吧猫条包装啃出几个洞。

“诶诶诶，大白别急。”手机放一边，双手从包装袋底部挤出猫条，小白猫舔得有滋有味，吃完以后，秦栩意挠挠它下巴，看着它走到一边舔毛去了。

大白是秦栩意上学路上捡回来的小猫，那天刚出门，路过一间修理铺子，见人们乌泱泱围在那。她也好奇，走过去瞅了瞅。铺子的老板娘脚下放着一个纸箱，里面是五只纯白的小猫，蓝眼睛，十分漂亮。老板娘解释这些猫不是她的，她早上一起来开铺子，就发现门口被放了这么一个箱子，估摸着是哪个人遗弃在这的。围观的群众觉得小猫可怜又可爱，陆陆续续领走了几只，只剩下一只最瘦弱的小猫，扒拉着箱子叫。

于是这只最瘦弱的小猫就成了秦栩意一家的大白。

大白是只母猫，已经绝育了。

喂完猫条，秦栩意无聊，躺沙发上举着手机，消息列表划了几下，停在向来安的那条，点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