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亲我了

两个人从悄悄溜出操场，从体育课上逃跑了。

上课时间，除了操场，外面的升旗广场、小道、走廊一片安静，秦栩意绕到一根柱子后面，探了探头，“怎么去？”

柱子后面是教学楼，并不能起到藏身作用，向来安看秦栩意像玩真人cs似的，很担心被人发现。

“不用怕，跟我走。”

向来安带着秦栩意从几栋楼之间的小路穿过，转弯进入一条小巷。这条小巷旁边还有一个大花坛，能看出来很久没有被打理过了，杂草丛生，砖头上还青铺了层青苔，小花朵掩在一簇毫无生气的深绿里。

“这地方我怎么没来过？”秦栩意奇怪，到学校一年多了，居然有不认识的地方。

“也是别人告诉我的，很久之前，这里是学校的生物园。”

后来学校扩建，重新建了一个更大的生物园，种了很多观赏性的植物，还有瓜果蔬菜，那里的棚上还有葡萄什么的，馋了秦栩意很久。

再往前走，是一道黑色的铁门，开口不大，一次只能通过一人。

铁门上了锁，锁小小的一个，也有些年头了。

“上锁了，是不是进不去？”秦栩意问。

“可以，开锁就行，很容易开的。”

向来安的手包住锁身，用力往下坠，锁“咔哒”开了。

秦栩意有点怂，“这是破坏公物吧？”

“没事，锁没坏，回来锁上就行了，”向来安擦擦手上沾到的铁锈，“锁放久了就这样，防君子不防小人。”

“啊，那我们是小人？”

“我们年纪还小，是小小的人类，不就是小人嘛。”

向来安把锁挂回去，继续往前走。

“轰”的又是一辆火车经过，但是和在操场听不一样，这里的声音尤其大，能够触碰到火车一般。

“我们到了。”向来安在一堆旧课桌椅前停下说。

她们还在一堵围墙之内，秦栩意踮起脚往外看，已经看不到学校的教学楼了，取而代之的是火车轨道，还有撑起它们的墩柱。

到学校最外面的围墙了，离喧闹的市区只有一墙之隔。

“走吗？”向来安问。

“走。”

秦栩意毫不犹豫地回应。

大家都说秦栩意耳根子软，很容易听进比人的意见，向来安知道，她不是什么话都听得进去，她内心早就做好决定了，只是想得到认同感，或者礼貌性地问两句，别人的话对她的决定并不是影响很大。

就像今天，溜出去看火车一定也是她想了很久的事情。

向来安搬了两张桌子靠在一起贴着墙放，然后在第一层桌子上再放一张桌子，搭成一个梯子模样，目测了下高度，应该可以够得上围墙。

“你先上还是我先上？”向来安从口袋里拿出免洗洗手液，搓了搓手，把高马尾重新扎了一次。

“我吧，你不是恐高吗，我帮你探探路。”秦栩意有点等不及了。

“这个高度，”向来安扫了一眼围墙，头也跟着上下摆动，“还可以，不恐。”

“你先上吧，我在后面给你兜着。”向来安看出秦栩意的急切，提出让她先来。

秦栩意也不推辞，膝盖抵上桌子，小心地爬上第一层桌子，稳了稳身体，扶着桌沿站起来，手撑在第二张桌子上，把自己撑了上去。

还有一点点距离就是围墙顶了，手像之前那样搭上围墙，轻而易举就坐到了围墙之上。一点不费力，还是要归功于自己前游泳运动员的身体素质。

秦栩意坐好在围墙上，往旁边移了移，让出位置给向来安。向来安动作更敏捷，跨了两步就到了最后的桌子上，再抬脚一步站到围墙上，然后弯下身坐在了秦栩意身边。

围墙之外，果然是另一番天地。

很难去说清楚是种什么感觉，城市还是原来的模样，但是此刻看来，心境会有些变化。原来自己在上课的时候，不是周末的时候，城市是这样的。路上匆匆而过的打工人，拉着小拉车出发买菜的老奶奶，送外卖的小哥，闹着不想上学的小孩......

好生动，好鲜活，在这个时候，才觉得这座城市是活着的。秦栩意的文艺病犯了，虽然没有人知道，但她有些不好意思，脚踢了两下，抿了抿唇。

扭头去看向来安，她望着火车铁道，偶尔眨眼，没有表情。

看不出她的心情。

秦栩意问：“你在想什么？”

“在等下一辆火车来。”

“嗯？”

“不是说......看火车？”向来安侧脸看她。

秦栩意很容易被分散注意力，就这么一会儿就忘记了来的目的。

“嗯，对，火车。”秦栩意挠了挠脖子，手搭回围墙上。

手往下放，碰到了向来安的手。这次两个人谁也没躲，由着两只手的小拇指叠在一起。

“我还是想和你说声抱歉。”秦栩意说。

“什么？”

“那天和你去泳场的时候，说起那件事，我还，有点气你来着。”

初三比赛的那件事。

向来安瞥她一眼，“现在不气了？”

秦栩意摇头，“不气了。”

向来安笑了笑，秦栩意的话说得很有余地，没有提她生病的事，也没有说可怜她的话，但是就这么一句“不气了”，她读出了意味，叫做理解。

“所以你也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和你们在一起，讨厌一个人待着了？”向来安问。

“嗯。”

知道了，因为怕发病的时候身边没有熟悉的人，没有人帮她，更坏的情况是，没有人救她，或者来不及救她。

秦栩意认真地看她，又说：“以后你不用怕，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我会陪着你，在允许的情况下，一直陪着你。”

这话太有迷惑性，也太有诱惑性了，向来安觉得自己完全栽进了这句话里，让自己放下戒备，选择相信这个承诺。

而且相信这个承诺会永远兑现，没有期限。

向来安眼睛润湿了，看着天空眨了两下。

远处传来火车的驶上铁道的声音，哐嗤哐嗤的，连秦栩意向来安眼前的铁道也轻轻震动起来。

火车要来了。

对城市长大的小孩们来说，他们可能坐过动车、高铁，可能乘过飞机去过国内国外好多地方，但很少人能够亲眼去看，火车、动车在铁道上是怎么运转的。

还有，火车经过，轰隆隆的，刹那间飞逝，似是能把脑子里的糟心事也带走。

火车已经从拐角处出现了。

向来安的小拇指叠在秦栩意的小拇指下面，她把手指抽出来，整个手掌盖在秦栩意的手背上，手指一只只卡在秦栩意手指尖的缝隙里，像是两只手扣在了一起。

火车终于在她们面前驶过，声响很大，比她们想象得还要大，火车带起来的风从脸上刮过，头发乱糟糟地飞，烟尘飘起来，味道也不大好闻。

向来安覆着秦栩意的手紧了紧，手指从指间扣进去。秦栩意的手指动弹了一下，还是没有躲开。

防止烟尘入眼，秦栩意闭上了眼睛，用听觉感受。向来安看她一眼，也闭上了眼睛。

火车的声音渐渐小了，秦栩意睁眼，想目送火车远去，转脸过去，看到向来安放大的脸。

向来安靠得很近，鼻尖就要触碰到秦栩意的脸颊，她的目光往上，盯了会儿秦栩意眉毛上方的一颗小痣，目光又往下，睫毛扫下来，嘴唇很快地碰了一下秦栩意的嘴角。

秦栩意没有被突如其来的一吻吓到，只是眼睛瞪得圆了些，可能她也觉得这样的氛围很适合，她的心跳得极快，扑通扑通的，比她跑完800米的时候还要快。

“你，做什么？”

秦栩意咽了咽口水，没有动，向来安的鼻尖仍碰着秦栩意的脸。

“没什么。”

只是忍不住了。

坐在围墙上秦栩意太明媚了，也太能攻破向来安的心墙了，她心里装着秦栩意的那部分被勾出来，不能再好好藏在底下了。

向来安收回身子，保持回原来的距离，把身体调转了一下，腿放回学校的围墙里，干净利落地跳了下去。

“要下课了，我们走吧。”向来安像没事人一样，在下面叫秦栩意回去。

秦栩意回过神，不敢学她直接往下跳，还是原路返回，跟向来安回到了操场。

直到第二节课下课，两个人也没有对过话。

不巧，两个人成为了同桌，避也避不开。向来安出去洗手间了，坐在后座的井曦才伺机而动。

“嘘嘘，你们吵架了？”两个人零互动，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秦栩意扭头，压着嗓子说：“不是。”

“她亲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