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国庆（下）

秦栩意揉着肚子出来，见向来安望着前面，问：“看什么呢？”

“没什么。”向来安转头。

“那，我先走了？”两个人身上还背着书包，向来安应该还要回家写作业。

“啊，这个还你，”秦栩意扯下橡皮筋，交到向来安手里。

向来安捻了捻橡皮筋，运动鞋轻轻摩擦了一下地面，“你等会儿有事吗？”

“没有啊，我爸妈还没回来。”秦栩意眨了眨眼，像一只小鹿。

“步行街去吗？”向来安盯着她的眼睛。

秦栩意望着她，繁灯有点晃眼睛，光环一轮一轮地绕在向来安身上。

喉咙耸动：“去。”

向来安熟悉这片地方，带着秦栩意穿过小巷，从巷子里探出来，就是光华路。

光华路是楚庭的老牌步行街，聚集了很多年轻人，也是潮人爱去的地方。周末的时候光华路就人山人海的，更别提假期了。

秦栩意和向来安走在人群里，不自觉地靠向对方。秦栩意的手攀着向来安的手臂，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和她走散了。

大楼外侧的屏幕上滚动播放祝福祖国的视频，店铺商场趁着国庆大搞促销活动，小吃店的喇叭扯着嗓子喊：“正宗江宁小吃，不正宗不要钱。”因为是国庆假期，步行街又装饰了一遍，彩灯圈着树干，黄色灯坐在树上的假鸟窝里，星斗一样一颗一颗点在步行街上。

夜晚的步行街总是比白天更有味道，人情的味道。

俩高中生还背着书包，像两个误入闹市的乖小孩。秦栩意和向来安走走停停，见到好吃的好玩的就过去凑个热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秦栩意咬着刚买的章鱼小丸子，问向来安吃不吃。

看她吃得狼狈，酱沾到手上了，向来安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摇摇头：“你吃吧。”

秦栩意把章鱼小丸子吃完，问她：“你为什么想来步行街啊，很多人诶。”

话有不妥，又说：“我不是嫌这里人多啊，我只是以为你不会喜欢热闹的地方。”

秦栩意对人多的地方没什么感觉，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但她会在节日的时候做一些应节的事情，比如今天来一趟步行街，就很应节。但向来安不像是会专程跑一趟步行街应节的人。

向来安望着涌动的人流，说：“没有不喜欢。”相反，她享受热闹，在人群里她有一种安全感。她当时没有说，她很不喜欢一个人待着，应该说，她惧怕独处。

到了一个射飞镖的摊子，用飞镖扎气球，扎中五个就有奖品。秦栩意站着不动了，定定地看着，想玩的心思写在脸上。

“想玩？”向来安当然看出来了。

“看看去。”秦栩意拉着向来安站到最前面。

秦栩意买了十个飞镖，交给向来安五个。自己先飞了一个出去，撞在板子上，没扎中。

不甘心，又拾起一个飞镖，闭着一只眼瞄准，手指头捏住飞镖，比上一次更用力掷出，“啪”的一声，一个气球爆了。

“Yesyes，”秦栩意原地蹦两下，“向来安你快试试。”

向来安没有前摇，换了站姿抬手甩出去一个飞镖，“啪”，气球爆了。趁热打铁，又投出去一个，“啪”，气球又爆了。

秦栩意看呆，默默把手里剩着的三个飞镖上交到向来安手上，想了想又拿回来一个，想要奖品是真，自己想玩也是真。

向来安把她给的两个飞镖还给她，“我教你。”

展示了下飞镖的拿法，侧身面向气球，拿着飞镖的手抬起来，手肘弯曲成90度，瞄着气球手腕一抖，命中气球。

“看明白了吗？”向来安问。

大概？秦栩意也侧身站好，手臂抬起来，准备投出去。

“等一下，”向来安手指轻轻往上碰了碰秦栩意的手肘，把小臂的角度调好，“可以了，果断一点，投吧。”

“啪”，飞镖扎破气球。

按着向来安的方法，秦栩意又扎中一个，而向来安是百发百中。十个飞镖中了八个，赢回来一个小熊玩偶。

秦栩意内心的小人跳了一支舞，捏了捏小熊的耳朵。要是只靠向来安，她绝对没有现在开心。

但是这是两个人一起得来的玩偶，而且向来安付出得更多。

“嗯......要不要再玩一次，再拿一只小熊？”秦栩意抱着小熊。

“还想玩吗？”向来安问。

“也不是，就是这只熊不好分。”自己一个人拿走，怪不好意思的。

“那就再玩一次。”

最后两人一人抱着一只同款小熊，从玩飞镖的人群里走出来。

“刚刚没问，你怎么这么会玩？”秦栩意羡慕了，向来安不仅读书厉害，玩游戏也这么厉害。

“小时候我爸教过我，家里有个靶子，没事的时候会玩。”向来安抱着小熊的手紧了紧。

慢慢走到步行街的尽头，停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

“走回去吗，还是，回家？”秦栩意歪头问。

“快九点了。”向来安低头看手机。不能太晚回去。

“那就回家？”秦栩意打开导航，点开“回家”。

“嗯，我走这边。”向来安指前面的马路。

秦栩意仔细看了看导航，方向是另一边，“我走这边。”

“注意安全。”

“你也是。”

“学校见。”

“学校见。”秦栩意挥挥手，转身没入人群。

剩下的六天假期，秦栩意在家躺平一天，和井曦、庄静约出去玩了一天，和父母在邻市住了几天。剩下最后一天，她在压力不大的情况下悠悠然写完了剩下的作业，轻松地过完假期。

回到学校没两周就要期中考试，课间走廊里的人都少了，尤其是一班。秦栩意很久没和向来安说过话了，国庆节的相处像是一场梦，分别之前说的“学校见”，也不过是在洗手间门口打个招呼。

十月底，期中考试结束，教室又恢复了往日生龙活虎的景象。成绩出来，考得不好的学生受到打击，发誓今后要好好学习，也只是发奋两日，又回到平日的状态。

秦栩意考得不错，班排第五，愉快地在座位上写错题。井曦位居中游，已经很满足了，对她来说，只要不是倒数第一，她都能接受。

吃过午饭，秦栩意和井曦结伴去洗手间。走廊聚集了一圈人，围在公告栏前。井曦八卦，拉着秦栩意凑热闹，公告栏的开学指引换成了红橙相间的期中考排行榜，向学生们揭晓庸中佼佼。

年级前十一班二班平分秋色，各占四人，四班和五班的第一名拿到最后两个名额。

秦栩意从下往上看，果然看到了向来安的名字。

“嘘嘘，”井曦张着嘴看榜单，“向来安的名字都要比别人大两号耶。”

向来安排在第三，比中考排名前进了七位。前三的名字单独列出来，向来安是前三唯一的女生，很显眼。

“向来安第三诶，是不是要请我们吃饭啊。”井曦捏捏秦栩意的手臂。

“为什么要请我们吃饭？”

“请我就算了，你算是......”秦栩意蹙眉。

等等，什么请我就算了，请我也不对啊。

“向来安是你朋友，那迟早也是我朋友，”井曦睁着大眼睛，理不直气也壮，“得了好成绩，请朋友吃饭是应该的吧。”

“你们也不认识啊。”

“那你现在带我去认识。”年级第三诶，她从来没认识过成绩这么好的人，绝对不能错过。

井曦扯着秦栩意到一班门口，扶着门边往里看。

向来安还坐在教室中央的座位，看一本历史书。向来安的同桌安桐看见门口站着的两人，眼神询问。井曦指指她身边的向来安，又做个了个“过来”的手势。

安桐跟向来安低声说几句，头往秦栩意她们的方向抬了抬，向来安见是秦栩意，把书签放好，合上书走过来。

安桐也在后面跟过来。

“怎么了？”向来安的目光只绕在秦栩意身上。

“没什么，就是她想认识你。”秦栩意把井曦推到面前。

“四班井曦，是嘘嘘的朋友，呃，秦栩意的朋友。”井曦自我介绍的同时，不忘把秦栩意的外号也介绍一遍。

“嘘嘘说认识你能让你请我们吃饭。”

“我哪有？”秦栩意用气声在井曦耳边说，急忙把她扯到身后，“她开玩笑的。”

“去呗，”安桐握着一包薯片，边吃边看热闹，“向来安，也请我吃饭呗。”

“没有没有，我们先回去了。”秦栩意怕场面尴尬，想拉着井曦赶紧走，没想到刚转身，手腕被握住。

“我请。”

向来安低头抓着秦栩意的手腕，抬眼看着她：“什么时候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