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放假

她为别人出头，但是没问过别人究竟是想怎么对待这件事，也没有去思考别人究竟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挺身而出感到解气，她好似只是在想自己要解气。当她看到井曦远远地站着，脸上看不出情绪，又把自己落在后面一个人走，她才猛然想起来自己没有问过井曦的意见。

她想不想让自己插手呢，想不想让大家知道呢，还是说她想自己一个人面对呢？她太庆幸把戒指和拍立得拿回来了，要是真把戒指和拍立得还给小瑜或者冲动之下把它丢掉，她要愧疚死了。

“井曦她或许不想我这么做呢，或许她想平静下来自己处理呢？”秦栩意声音颤了，“我就不应该去逞英雄。”

向来安没想到她想了这么多，看上去风风火火地为朋友两肋插刀，事后却开始后悔，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还责怪自己当时的做法，直白又矛盾。

游戏厅里的屏幕一闪一闪的，一点点透到这个角落，向来安半个脸埋在阴影里，另一半脸随着音乐厅的节奏明明灭灭。

“我不知道井曦怎么想的，但是你当初帮我说话，我很开心，也很感激。”向来安低着头，阴影拢住秦栩意的脸。

既然井曦的事将秦栩意困住，那就用另一件事把秦栩意救出来。

“我当时没有告诉你，是你给了我勇气让我去自证清白，我才很快让那些人闭嘴，”向来安的眸子也伴着光亮忽明忽暗，“所以你的‘逞英雄’很有用。”

秦栩意被安抚到了，只要有一个人肯定她的努力，她的天空就又亮了。

她吸吸鼻子，嘀咕道：“可是我还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他们又是怎么想的呢？”

她脾气不算很好，从小就爱替人出头，在幼儿园里就打揍过抢别人饭碗的男生，小学的时候把辱骂女生的男生打了一顿，长大之后收敛不少，会帮人说话，替人吵架——在不说脏话的情况下。

那些人也会觉得她是正义使者吗？

向来安听到她的咕叨，没有问她以前的事，说：“问不了别人的话，去问问井曦吧。”

“那个叫什么......”向来安想起网络上流行的话语，“观众喜欢长嘴的主角。”

“憋在心里总归是不行的。”

她一定想了很久，纠结了很久。

秦栩意抿嘴笑起来，抓住向来安说的那句流行语，“你也看电视剧呀？”

“呃，偶尔吧。”话题突转，向来安没反应过来，答了一嘴。

“偶像剧？古装剧？还是家庭伦理剧？”

“呃，谍战剧。”向来安不喜欢看电视剧，平时也是会外公家里的时候陪着看抗日剧，谍战片。

“逗你的，知道你不爱看剧，你喜欢看动漫玩游戏吧？你包上有塞尔温的吧唧。”吧唧是徽章的意思，来自日语单词音译。秦栩意有朋友是二次元，从她身上学来的。塞尔温是大热游戏里的偏冷门角色，以西幻为背景的二游，虽然没玩过，但她上次国庆之后就记住了向来安书包吧唧上的游戏Logo，回去之后把游戏的所有角色都搜索了一遍，最终认出来是塞尔温。

向来安笑着说“是”，蹭了蹭衣角。

秦栩意不开玩笑了，看着玩得正开心的井曦说：“知道了，会去问她的。”

“啊对了，”秦栩意想起一件事，“最后服务员上的菜是你点的？”

当时秦栩意就觉得古怪，小瑜的男朋友再不会做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点一大堆小瑜不爱吃的东西吧？

“是，我问了井曦小瑜不爱吃的东西，悄悄帮他们点的。”向来安承认。

秦栩意给她一个“干得好”的眼神，不愧是她，滴水不漏。

五个人回到学校后，不出所料被批评了。故意没有凑到同一个时间回班，也没有人提出去玩过的事情，一人编了一个理由混了过去。

夜里，回到宿舍的秦栩意邀请井曦去阳台看星星，把她心里缠结的问题说解开。井曦很真诚地回应了她的疑虑，表示自己从来没有怪她，也感谢她和其他朋友们在她身边支持她。

“但是吧，最开心的时候还是你把戒指和拍立得还给我的时候。”井曦望着天上唯一的星星说。

啊，自己还是做错了。秦栩意不知道怎么回应，看星星的眼光移向地面上的大树。

“如果你帮我把这些东西丢掉，我会谢谢你，但是远远不及我自己丢掉这些东西爽。”井曦说着回房间拿出那两件东西。

“我要自己来。”

“嘶啦”，拍立得被撕成两半，再几声过后，拍立得变成十几块碎纸片。

“至于这个戒指，”井曦拿起来看了看，“找一天丢到垃圾站吧，那里可以垃圾分类。”

11月份下旬，楚庭进入秋季，天气凉爽，阳光也收敛了。楚庭的秋季没有萧瑟的氛围，外头还是绿生生的。人们的舒适度大大提高，只用在长袖外边套一件外套，不闷热也不用怕晒。

井曦走出失恋的速度比秦栩意想象中的还要快，而且更让秦栩意震惊的是，她在短短两周时间内就找到了新对象。

“好看吧，比我大两岁，是姐姐耶。”周五放学，井曦拿着手机向秦栩意展示新女友的照片。

秦栩意看了照片，真心佩服井曦，她能在短时间找到对象就算了，怎么还是个大美女？秦栩意看看井曦的脸，虽然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但有一种混血感，像那个有很多死忠粉的女明星，找到个大美女当女朋友也不奇怪。

那次逃晚自习之后，五个人没再聚过，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她们像所有普通高中生一样，一边学习，一边见缝插针地分出时间和精力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秦栩意有很多爱好，但是都属于三分钟热度，什么都会点，什么都不精。秦栩意父母一开始还会被她的豪言壮语唬到，给她报了几个兴趣班。但是秦栩意的热情消散得很快，有一次还因为逃兴趣班的课被秦妈妈教训了一通，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上过任何兴趣班了。

最近秦栩意迷上了魔方，课桌上总摆着一个三阶魔方，笔记本里是她抄写的公式。而井曦则是迷上了小说，每节课放在抽屉里偷偷看。

高中生们就是这样，他们能投入比学习多十倍的精力去研究学习之外的事情，只要不学习，什么都是有趣的。

与此同时，高中生们又很忙，日复一日过着差不多的生活，周一早上刚起就盼着周五放学，在这样的时间测量下，时间的进度条拉得尤其快，当秦栩意穿上羽绒服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生日要到了。

秦栩意的生日在一月中旬，通常也是期末考附近的时间，所以一直以来秦栩意都没有怎么好好过过生日，一门心思扑在期末考上。周围的同学也是如此，就连井曦课间也开始抄笔记了。

所以当她在生日凌晨出去装水的时候，躲在楼梯后面的四人突然跳出来喊“生日快乐”的时候，她着实被吓了一跳。

向来安、井曦、安桐和庄静捧着礼物出来，庆祝秦栩意的16岁生日。秦栩意收完所有礼物，四个人才复盘刚刚的惊喜活动。四个人裹着校服棉袄躲在寒风里，等着秦栩意出来，井曦因为和秦栩意是舍友，便多了一个“通风报信”的任务，估测秦栩意出来的时间，让几个人不至于在外面吹太久的风。

这么一来，几个人身上的期末考试压力缓解不少，就算是被吹感冒了也不后悔。

期末考试后，秦栩意收拾好宿舍的东西，将一些用不到的东西带回家。向来安送的生日礼物是一个拍立得相机，小心地把它放进箱子里带走。秦爸爸怕她东西太多自己一个人拿不回家，就特意向公司请假，开车过来，在学校门口接秦栩意。

秦栩意把最后一个箱子放进车里，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秦爸爸刚想起步，被前一辆车驶过来堵住。

秦栩意认得这个车的牌子，因为实在是太贵、太高级了。校门口很快走出一个女生，开门坐进了车的后座，车辆很快开走。

那个女生秦栩意认识。

是向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