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告白

楚庭市似是有什么魔咒，每到高考日就会连日暴雨。今年也不例外。高考最后一日下午，秦栩意从考场走出来的时候还不算晚，往外看去，天空暗沉，厚重的云层压着教学楼顶，乌泱泱地拢着齐南高中部，像是已经到了夜晚。

但这并不影响秦栩意的好心情。幸好考完试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秦栩意穿着湿了的鞋袜站在楼梯口，顾不上脚上的不适了，她只想快点见到向来安，好好说说话，或者去附近逛逛。自向来安生日以来，她们很久没有静下心来聊天，也没有再出去玩过，一心一意为高考做准备。事实证明，这样的学习态度是正确的，两天的高考并没有为难到她。

秦栩意看着欢天喜地涌向校门的同学，心里并未有多大感触。她本以为自己会很感慨，感叹自己三年的努力，或者回忆自己的高中时光，但现在却没有什么高考完的实感。考完了，仅有的感想就是，终于考完了。

她是在洗手间看到向来安的。向来安在清理自己的鞋袜，手上拎了一个塑料袋，把湿了的鞋子和袜子放进去，再换上一双拖鞋。

向来安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秦栩意在等她，“怎么在这等？”

“我在你考场楼梯下面等了一会儿了，没等到。”

“不好意思啊，”向来安难为情地笑了笑，“你知道我的，脚太难受了。”

中午她们回宿舍拿复习资料，再回教学楼的时候雨忽然下大了，两个人的鞋都泡了水。

“这拖鞋哪来的？”秦栩意问。

“我放在教室里的，一直放着，还以为用不着了。”

两个人的氛围全然不像刚高考完，默契地没有问“考得怎么样”，闲聊着往校门去，直到井曦扑上来拥住她们。

“我靠，终于考完了！”井曦对着天空喊，又跟两人说，“今晚酒吧，去不去？”

“别，我要和向来安去逛街的。你怎么不找安桐和庄静去。”秦栩意踮脚搂住向来安的脖子。

向来安往下蹲了蹲，让秦栩意的手不用往上够。

“她俩又不喜欢喝酒，上次看你酒量还可以，向来安嘛，得让我发掘一下。”井曦故意凑过来。

“你别，”秦栩意圈着向来安躲她，“别荼毒我家好孩子。”

向来安抿了抿唇，还是笑了。

“行行行，那我走啦。”井曦说完就蹦着出校门了。

“我们去哪？”向来安问。

“要不要去江边？那里晚上很凉爽的。”秦栩意上次在APP上看到江景的照片，很漂亮，如果有机会去附近的江景餐厅吃上一次晚饭，她愿意给那个请她吃饭的人当牛做马一个月。算了，还是一个星期好了。

向来安没有回答，她停在原处没有再往前。

“怎么了？”

“那，”向来安往前边扬扬头，“你爸爸妈妈。”

秦栩意顺着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爸爸和妈妈捧着一束花在等她，见到她看过来，妈妈还猛得朝她招手。

秦栩意不太好意思，明明想和向来安去玩的，“我......”

“你去吧，别让叔叔阿姨等久了。”向来安说。

“那你呢？”

“我，我爸说了要来接我。”向来安撒了个谎。

“好，那你注意安全，别摔了。”向来安脚下还穿着拖鞋呢。

说完秦栩意就向爸妈冲过去，妈妈被扑了个满怀，环着自己孩子，爸爸边扶着妈妈，边把花塞到秦栩意手里。

向来安的目光从这一家三口身上移开，从人群中穿过，照常回家。走之前把路边停着的车辆都看了一圈，没有她熟悉的车牌。

还是回家吧。

家里还是老样子，除了她，没有一点生气。简单解决了晚饭，向来安把书桌上的留学申请表翻了翻，申请表上还是空白的，面上没什么褶皱。抽开抽屉，压到最底下，好像不再会拿出来了。

“叮咚”，门铃响了。向来安看了眼时间，八点半，多半是池宿上完补习班回来了。

门打开，门外站着的却不是池宿，而是秦栩意。

向来安眼里一惊，接着的是喜，“你怎么来了？”

“我答应过你的，”秦栩意手上还拿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是两根烤肠，递给向来安一根，“我们家那边拿过来的，你们这太高档了，买不到。”

“那我下一次请你去吃甜品。”向来安记得秦栩意惦记周记甜品店的双皮奶很久了。

从小区出来，肩抵着肩，慢慢逛到江边。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没有压力，不用思考有什么作业、排名又下降了几名，身上还穿着校服，但她们从今天开始，不再是高中生了。

下过雨，江边吹来的风很凉爽，晚上的天气和白天不同，地面也不再湿哒哒的，老人小孩在她们身边走过，笑着闹着，时不时经过大妈们的广场舞方块。

楚庭的大楼、桥上，路边的树上都安装了灯饰，晚上灯亮起来，楚庭的夜晚也是热闹的，没有一点点黑夜的气氛。

她们在石栏边停下，手搭在上面，感受江风拂过脸颊，吹散发丝。

秦栩意把吹到眼前的头发别到耳后，“从今天开始，我要留长头发。”

“像你一样。”

“我？”向来安看过来，抚了抚自己的高马尾，“嗯，你扎高马尾也会很好看。”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见过。”秦栩意的手空着往下捞。

“你怎么知道我没见过？”向来安当然见过，好看漂亮，也可爱。

秦栩意只当这是玩笑话，扶着石栏趴下看江面。

向来安侧脸看她，摸摸她的头发，秦栩意起身，“嗯？”

“我有话想跟你说。”向来安吞了吞喉咙，下定决心。

秦栩意有些预感，往后退了一步，“你说过，高考之后要跟一个人，说一些重要的话。”那个人是自己吗？

答案恐怕是肯定的。

秦栩意和向来安相对而立，向来安吸了口气，屏住，说：

“秦栩意。”好像是第一次喊她全名。

“我喜欢你。”

“不是朋友那种喜欢，是真的那种，喜欢。”

“我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可能比你想的，还要再早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