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对峙

隔天奚渡清下班时分又来到店里，左看右逛迟迟不买。

江寻在楼上看着她，因为没事做她拿着西柚已经掰了一下午果肉了。

二楼是介于楼顶之间的隔层，是她们自己后期装修改装的，底下就是后厨，楼上正对着大门，外面的动静看的一清二楚。

“老板我发现你们的面包种类有点少，水果的不多，都是巧克力这些。”奚渡清逛了一圈给出评价。

小陶一直站在柜台后面，听完不知所措地看向崔素衾。

“我们店没什么生意，水果不耐放，丢了浪费，自然做得少。”崔素衾淡淡地说出了大实话。

“可惜了我比较喜欢吃水果类的，老板商量个事怎么样。我就在这附近上班，偶尔给公司订下午茶，我看你们家的出品还挺稳定，干脆我们就合作吧，以后需要订下午茶我就找你家。”

奚渡清表情很诚恳，江寻差点就信以为真。

崔素衾抬头看了眼二楼的江寻。

江寻默默地点了下头。

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那我们就这样说好了，另一位小姐的微信我已经加了，以后有订单我直接发给她。”奚渡清举起手机对着江寻扬了扬。

“收到。”江寻回得有些许冷漠。

奚渡清的目的达到自然也不再逗留，临走时又买了个草莓蛋糕。

正中间是草莓拼成的爱心图案。

趁着开门功夫的又朝楼上的江寻眨眼。

“你们什么时候加的手机，我怎么不知道？”奚渡清把轮椅推到楼梯口，在下头问江寻。

江寻几个箭步下楼把她抱到楼上来。

“前几天小陶不是吃坏肚子，我去送货了，她部门那几个小姑娘在说我们店，正好要看菜单所以就加上了。”

“所以你们早就认识了？”崔素衾抬手捏住她脸上的肉。

“就只是给她发了菜单而已，做生意的哪可以那么小气这不给那不行的，你可别忘了我们店最近可是亏得厉害，看这财主不就来了。”江寻被她捏的说话含糊不清。

“你俩没聊天？”崔素衾不太相信。

“没有，真的，不信你自己看手机。”江寻用胳膊肘把手机推给她以证清白。

“才不看。”崔素衾碰都不碰，“每天都看，有啥好看的，这女的昨天是不是也来了？”

“嗯，你记性挺好，昨天也是差不多这时间来的，怎么？不喜欢她？”

“嗯……”崔素衾点头，又摇头，“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不太想接待她。”

“这就是我们亏损的原因吧，你总是看心情接单，再这样下去小陶的工资可都要发不起了。”江寻睨了眼楼梯口。

小陶一直伸长了耳朵在偷听，一听要没钱拿喊着，“江姐您可要理智啊，别学崔老板犯糊涂，我可是每个月就等着这笔工资买新衣服呢。”

“看，总不能让小陶露宿街头吧。”江寻也跟着附和。

“我是不想你太累，那里面那么热，你一待就是半天。大不了我们不开了，跟那些大学生一样批发些鲜花支楞个小摊去商场卖，连房租水电人工都省了。”崔素衾玩弄着江寻垂下的发。

以前江寻长发时她会经常把脸埋到发里，现在短发也就只能消遣那不长的刘海了。

“不辛苦，慢点也好，这一天天坐着也无聊，看我西柚都掰了两颗了。”江寻有点发怔。

最近她总是走神发呆，要是脑子空白还好，偏偏想的都是酒店那天的事情，让她不禁怀疑是不是天气热这人就容易胡思乱想。

“去度假村玩怎么样，听说过几天气温要四十度，干脆就别开了我们先去玩几天。”说罢崔素衾就拿起手机开始查东西。

江寻想了想，觉得也不错，她确实需要一个凉快点的地方让这几天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珣夕她们家吗？”

她大学室友有祁珣夕家里是度假村开发商，名下还有其他的公司项目，大学的时候每个暑假都会带她们去玩上那个一个星期。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崔素衾突然放下手机，拉过江寻左脸就是吧嗒一口。

江寻耳根子立马发烫起来。

夜里一个电话打来，江寻刚换好的衣服，又不得不重新出门。

是她的大学同学任琳，在电话那头哭着喊着痛骂她那个好吃懒做的男朋友。

还是她跟奚渡清认识的那个酒吧，那天也是任琳把她约出来叫她陪解闷，完事男朋友就突然出现在酒吧把人家接走，而她在酒吧门口被奚渡清给捞上了。

“这次不要再上次那样一晚上不回家，多晚我都等你。”崔素衾有些不开心。

她行动不便，再来就是与任琳不熟，每个月江寻总是会有几天晚上独自放她一个人在家过夜，大部分都是因为这个女人，也有时是江寻以前大学的宿舍室友定期聚会。

崔素衾与她们不是一个专业，大家互相都认识，出玩都会提议带上她，她知道自己去了会是个麻烦，久而久之大家就默认了。

“太晚的话你先睡，听起来这一次闹的很厉害，轮椅我帮你放床边了，你起来的时候注意点。”江寻把崔素衾抱上床，确认了轮椅的位置，去卫生间路上的小夜灯都打开，最后确定了空调的温度才放心。

“亲我一下再走可以吗？”看到她做的这一切，崔素衾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低落。

江寻有点不明所以，却也还是照她的要求做了。

夏季的天入夜比较晚，酒吧这会没什么人，只有零星几桌散着，店里的音乐也是放着舒缓的轻音乐。

“寻寻你来啦。”任琳窝在角落的双人位上，面前已经空了两瓶啤酒，瓜子也磕成了一堆小山。

“你们又怎么了，那天不是和好了，怎么又来。”江寻例行询问。

两人从初中就认识，每次吵架没过多久俩人就会和好，江寻已经业务娴熟了。

“他昨天上班骂顾客被开除了，我刚才不过关心他问了钱够不够花，他觉得我看不起他，嚷着要分手，我一气就跑出来了。”任琳没醉，只是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引起附近好几桌侧目。

“他也是在气头上，刚丢工作谁不郁闷，等会他就来找你道歉了，你别喝太多。”江寻环顾四周，唯独忘了看吧台。

“这次我决不妥协！不能让他觉得我这么好说话，我也是有原则的，说分就分，想和就和，当我是谁啊。”任琳仰头，没多时又空了一瓶啤酒，“不说这个了，素衾一个人在家吗？”

江寻面无表情看着她，眼神透着无语，“你哪次把我叫出来她不是一个人在家，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又不喜欢交朋友也不喜欢麻烦人。”

“唉。”任琳开始磕起瓜子，“她身子最近有没有好点。”

“还是老样子。”江寻也跟着磕。

“还是没有站起来的希望吗？”

“嗯，医生之前就说拖得越久希望越小，第一年是可能性最大的，到现在都要四年了。”

“唉～”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突然变得无言。

“你后悔吗？”任琳试探问着。

“后悔也已经发生了，是我让她变成这样，我难道要逃避吗？”江寻看着她，眼神清亮。

“也不是不行的吧，做人总要自私一点，没了你她也不会活不下去，她也可以找个愿意照顾她的男的，再不济她爸妈留下的钱也够她请人照顾很久了，又不是非你不可。你又不是保姆，她口口声声说喜欢你，把你留在身边不放，不给你自由，这真的是喜欢吗？明眼人都看得出你对她的感情不是喜欢，她还到处跟别人说你们是情侣，让人看你笑话。我有时候觉得她这么做挺过分的。”任琳一喝酒嘴就把不住关。

“她这么做也没错，要是我我也会这样做。爸妈又不在了，只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玩伴，自然而然的就会想要依赖，我们只是看的角度不同，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那场意外。”江寻咂咂嘴，舌头被瓜子壳划破了，口腔里一股血腥味。

“你就是性格太好了，才会被她拿捏住。你这一辈子还那么长，就要照顾她，连遇到喜欢人谈一场恋爱的机会都没有，她倒是好，可以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看都是对你的不公平吧。”任琳泄气地把瓜子壳往桌上丢，力道没轻没重，好几个碎片崩到江寻脸上。

“没有也好，谈恋爱糟心事也不少，我本来也对这个没什么兴趣。”江寻见招手没人来，起身去吧台讨水。

今天调酒台当班的不是江寻认识的人，江寻等他跟人聊完天才上前。

“麻烦给杯冰水。”

“来酒吧不喝酒喝水吗？你那天晚上不是喝了不少。”

熟悉的声音，一个高脚杯凑到江寻嘴巴，漾出的液体正好润湿她的唇面。

奚渡清单手撑头，含笑看着她。

江寻侧过头，推开她的酒。

“你是来邂逅的吗？喝水可是不会有邂逅找上门的，要不要给你叫瓶AD钙？喝完我们去‘邂逅’一下？”奚渡清上前揽住她，趴在耳边说着。

酒气荡漾开来。

江寻想都没想过挣扎，任由她抱着，在耳边不断蛊惑。

奚渡清的侧脸很好看，丹凤眼无时无刻都暗含着秋水，嘴角弧度微微扬起，哪怕面无表情都让人感觉是在微笑，左唇下方阴影处藏了一颗小痣。

“我好看吗？”奚渡清突然上前，抵着江寻鼻尖轻笑，“小猫咪你也很好看呢，你要多笑笑，不然太严肃了，像个呆子。”

“呆子挺好的。”江寻往后退，离开不再理会她。

“寻寻你来啦，你要个水真久，阿林说他在门口了，我要走了。”任琳站起身摇摇晃晃，身上的瓜子壳哗啦撒落。

“我送你出去。”江寻看着一地瓜子壳，搀着任琳几乎是跑着离开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