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落寞的女人

奚渡清直到第二天才看到江寻的信息，心里大喊不妙，等到她打过去时对方也没接，一连打了好几个同样如此，不由得有些着急。午饭时间也是呆坐在沙发上魂不守舍的。

“小奚？”闻夏头探进来，看了一圈才找到在沙发上的奚渡清，“我买了午饭，一起吃吧。”

“总监。”奚渡清起身。

“是发生了什么吗你看起来脸色不好。”闻夏凑近观察，奚渡清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我没事。”

闻夏将信将疑，自个坐下把午饭拿出来，“来吃饭吧，知道你不喜欢吃米饭我特意买了意面。”

“不劳总监费心了我饿了会自己找吃的。”

奚渡清的话给闻夏泼了一盆冷水，让她从自己给的错觉中清醒了过来，昨天跟她呆一起就像在梦里一样。

看她失落的样子奚渡清于心不忍，还是端起面，“这次我就领了，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见她肯吃饭闻夏总算心里舒服了些。沙发很大，她偏要靠着奚渡清的肩。

“下班后有什么安排吗？”

“跟女朋友约会。”奚渡清看也不看她一眼，专心吃着自己的饭。

“哦……本来还想约你吃饭的。”闻夏看起来有些失落。

“闻总监您可以多交些朋友的，您刚回来公司的人都不熟，更应该多跟她们接触才是。”

“小奚你希望我多交朋友吗？”闻夏刚雀跃的心在一点点的下沉。

“社交是闻总监您自己的事情，我也不好过多的干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只是提个建议罢了。”奚渡清又变成了那个礼貌疏远的奚渡清，她心急于江寻的下落，没注意到闻夏突然黯下去的眼神。

“说的也是，人不能总是拘泥于过去，奚经理的建议我会好好采纳的，就不打扰你休息了。”闻夏扯了个僵硬的笑，脚步虚浮走出办公室。

奚渡清后知后觉自己刚才说错了话，但是话已出口也不可能收回，加上担忧江寻，没多久就把愧疚的心情给抛之脑后了。

经过一下午的自我调节闻夏好不容易拾掇好跌入谷底的情绪，再次去找奚渡清时却被告知她下午上班上到一半就请假走了。

闻夏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中午是不是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惹得她不高兴了，想到她中午的一番话时浑身一怔，只用自己听得到的音量对着紧闭的办公室门说着。

“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还是没办法原谅我吗？”

下午的时候奚渡清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面前的文件上，满脑子想着江寻，推测着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没有回她的电话，平时她不一直都手机不离身的吗。

越想越坐不住，索性请假去江寻家一探究竟。

防盗门敲了有一会里头都没动静，打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奚渡清像个无头苍蝇在横冲直撞，昏睡中的江寻也没有很好过。

詹安给她缝好伤口没多久她就昏睡过去。

梦里的她回到了初中的时候，那时的崔素衾还一直默默地跟着她身后做一只不起眼的小跟屁虫，无论走到哪都跟到哪，会甜甜地喊她‘江寻姐姐’，会随身带着她喜欢的饮料，遇到不会做的题会撅着嘴找她解答。

处于叛逆期的小江寻一开始这个小跟屁虫无感，直到周围的人每次看到她都起哄道江寻的小跟屁虫又来了，渐渐的江寻也开始烦了，怨她让她成为每次同学开玩笑的对象。她开始逃课，有意地避开，以参加社团为由把她支开，无数次崔素衾在校门口等她一起回家，直到暮落云黯，她都没能等来江寻的身影，去教室看时只有里头的幽黑沉寂在回应着她的落寞。

直到有一次她在江寻桌上发现了别人偷送的情书，字迹秀气小巧，她把书信撕的稀碎。第二天她早早就来，在楼梯口堵江寻，开始对她发疯，质问她做错了什么要对她避而不见，问她为什么可以跟别人走唯独她就不行。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崔素衾丝毫不顾及脸面发疯，江寻知道答应以后再也不会丢在她，不会让她一个人回去，又保证周末陪她去逛商场奚渡清的怒火才得以平息。之后每次去教室时崔素衾都会让江寻在门口等会，她进去查看江寻桌上有没有不该出现的书信存在。

画面一转到了高中，那时大家都情愫初开，崔素衾却还像以前一样去哪都要牵着她的手，要江寻喂她吃，一点也不在意对她的流言蜚语。

画面再转，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崔素衾双目赤红，掐着她脖子，质问她为什么要让她走不了路，是她毁了她的人生，害死了她爸妈。她开始感到窒息，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手碰到时竟然穿了过去。

‘就算死我也会拉你一起的！’

江寻突然惊醒大口喘着气，发现是做梦后心里涌现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算醒了你。”詹安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支着下巴看她。

“我睡多久了。”江寻开口喉咙如刀割般疼痛。

“差不多一天一夜了，做噩梦了吗？见你一直皱着眉头。”

江寻背后有伤抬不起手，詹安拧了毛巾帮她擦着脸上的汗，“你发烧一整天了，幸好醒过来，我都怕你把脑子烧坏。”

“原来我睡了这么久。”江寻嘟囔，开始思考刚才的梦是不是暗示着什么，突然发现没看到崔素衾，“素衾呢？”

“是那个坐轮椅女生的名字吗？”詹安问她。

“是她，现在在哪？”

“被我安置在一楼了，自己都照顾不来只会添麻烦。”

江寻挣扎着要起来道谢，马上被她按住了肩，“别乱动，等下伤口又裂开了，这段时候你就好好在这养伤就行。”

“谢谢詹小姐，好了后主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都尽量满足你。”江寻诚恳地说着。

“我不拿你东西，但我也不做白活，你害我休假还像在医院上班一样，谢礼等你身体好了再说。”詹安说得意味深长，嘴角挂着笑。

奚渡清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把自己关在黑暗中，后悔昨天放纵了自己没有拒绝闻夏导致错过江寻的电话。

哪怕她对闻夏还怀有旧情，但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江寻的女朋友，昨天她已经触犯到安全线了。

黑暗中手机突然亮起，是陌生的电话，奚渡清等着那边自己挂掉，没想到对方锲而不舍，第五次时总算是接了。

“阿清？”电话传来江寻的声音，奚渡清惊得忘了回她。

江寻又喊了一声，她马上回应着。

“是我，你在哪里。”

江寻深吸一口气，把昨天发生的事娓娓道来，说完奚渡清陷入沉默，许久才开口，语气苦涩。

“那你现在，好些了吗？”

“你放心吧，我这边有位医生在，没事的。”

“没事你怎么会昏睡一整天，明明疼得喘气还要跟我说没事，你觉得我信吗？”奚渡清是又气又难过，“跟我说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已经没事了，你不要因为我耽误了工作，等车修好我就回去。”江寻有意拒绝，还有一个原因是崔素衾也在这里，两人见面势必会争锋相对，她不希望看到争吵，也不希望看到其中一人露出失落的神色。

手机昨晚下车时吸引狼的注意被她丢出去早已摔的粉碎，她只能借用詹安的，为了让奚渡清安心江寻保证会照顾好自己，并且健健康康的回去，接下来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她汇报今天的情况。

奚渡清也从头脑发热的冲动中冷静下来，她知道她确实去不了，公司最近承接了两个新的项目，开不完的会，写不完的方案在等着她。只好叮嘱江寻好好照顾自己，都默契的不提崔素衾的存在，只有这样她们的对话才能在平和中继续下去。

詹安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让平日对她寸步不离的崔素衾一连好几天都没找上来，她也乐得清净，安心养伤，只是有一点她比较在意，詹安给她换药时总是会摸她的背。每当问及都是说在检查有没有上到筋骨，江寻半信半疑，日子久了越觉得詹安的行为让她打心底感到不适。第三天她就不由分说地要给她擦身子，江寻因为害羞拒绝，她面不改色以她是医生早已见怪不怪，坚持给她擦身。江寻拗不过只好就范，擦身时能感觉詹安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游荡，她渐渐觉得怪异，盘算着只要伤口一拆线她就马上带着崔素衾离开这里。

詹安有时会去外头抽烟，江寻突然觉得口渴，想要自己试着去倒水。背上的伤已经开始有点结痂，水倒的有点满，刚拿起来发现手抖的厉害，无论她怎么用力拿住都无济于事。她觉得有些不敢置信，换了左手毫不费劲就拿起来，换回右手又是抖的跟帕金森一样。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右手直到詹安回来。

“怎么不在床上待着。”说完就扶着她。

“我右手使不上劲了。”江寻像找到了救星，抓着胳膊不放。

詹安看着她，突然叹了口气，“右边伤得太深，骨头没碎已经是万幸了。”

詹安早就预料到会这样，为了怕她伤心影响伤口恢复才一直不让她知道。

“还有可能恢复吗？”江寻很快就冷静下来。

“痊愈的希望不大，只是比以前没什么力气而已。”

“我知道了。”江寻躺回床上，就算侧躺着伤口疼也要留给她一个寞落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