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迟来的真相

江妈把江寻约在了公园，早上江寻独自去派出所把最后的手续办好，江爸到最后都未曾见到。

医院那次恐怕是父女俩的最后一次见面，而江妈也有预感，这可能也是她跟江寻的最后一次相见了，从此之后她只能知道她还在世却寻无踪迹。

“妈怎么在这叫我出来，怪冷的您身体不好，换个暖和的地方吧。”江寻带来的衣服并不厚，冷风吹得她直起鸡皮疙瘩。

“就在这里吧，我记得你小时候吃完晚饭总要在这玩一会。”江妈怀念道。

江寻还小的时候喜欢玩沙子，总是在饭后吵着要玩，江妈只好带着教案每天花半小时带她来公园玩。崔素衾家吃饭时间比较晚，而且家里人做生意忙碌，崔素衾经常吃不上晚饭，有时候江寻就会邀请崔家两姐妹一起来家里吃饭。

每当这个时候江爸的脸色就会臭得跟破抹布一样，他不喜欢生意人，士农工商，商在最末，江爸觉得他们自私又市井。

江寻怀念地看着那个沙坑，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妈想跟你说点事情。”江妈内心忐忑却事情说了出来。

自始至终江寻就像面瘫一样表情平静地听着，直到江妈说完，她的脸上都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妈，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跟素衾说的。”许久江寻才开口，声音一如她人听不出情绪。

“你不怪我吗？当初如果不是素衾的妈妈走了，你也不用照顾她，也不会……”江妈情绪开始激动，抓着江寻的外套有点歇斯底里。

“已经过去了妈，接下来我也会离开，人总要向前看。”江寻轻轻把她搂入怀里。

小时候的妈妈很高大，她高大到她需要抬头仰望。现在的她早已衰老，在江寻怀里哭泣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的江寻。

“你要离开我了吗？以后我还能再见到你吗？不要再像这几年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好不好。我有时候做梦都在担心你有没有好好吃饭，会不会天气冷了又不喜欢穿衣服。”

江寻眸色变得黯淡，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江爸的意思已经很明确，江寻已经跟他们家毫无瓜葛，从她签名的那刻，她已经是彻底的陌生人了，从此生死荣辱都与他们无关。

“妈我已经是大人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放心，您自己身体不好也要多加注意。”

干巴巴的安慰，但是聊胜于无。

“你这孩子，从小就不让人放心。”江妈内敛含蓄，有的话开不了口，只能凭着模糊的视力记住江寻的脸，把她刻在心里。

“我送你回去吧，爸应该要回家了。”

江妈点点头，母女俩时隔多年再次手牵手走上了归家的路。

江寻送到小区门口就止步了，要是让江爸发现江妈偷偷来见她，指不定又会发生什么荒谬的事情。

直到江妈拐进楼道江寻才收回目光，转身看到了熟悉的人。

“你已经出院了？”墨墨在她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高大身形投下的影子将她牢牢包围住。

“嗯，过几天就要走了。”

“这么突然？是有什么事吗？”墨墨忍不住上前。

江寻心生恐惧，忍不住往后撤。

“已经没什么事了，所以打算离开。”江寻身后已经是公示栏，退无可退了。

“既然这样那就明晚吧。”墨墨在离她一米的距离停下。

“什么？”

“同学聚会，明晚可以吗？你现在应该没事情吧。”墨墨笑道。

江寻心里有些发怵，忙不迭点头，“明晚可以，还有别的事吗？”

“还有件事。”墨墨把她从上到下看遍，“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除了手都好得差不多了，谢谢关心。”江寻捣蒜般点头。

“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的，我刚买的炸串，分你一点。”墨墨的表情变化犹如川剧变脸。

江寻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塞了炸串。

“我安排好了就把行程发给你，记得看手机。”墨墨边说边跑远，不给江寻还他的机会。

江寻稀里糊涂地提着东西回去，路上顺便把晚饭给买了。

昨晚两人折腾得有些放纵了，崔素衾从早上睡到现在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江寻特意换了身衣服才钻进被窝。

“起床了。”

崔素衾睡得浑身热乎，像个小火炉似的，江寻忍不住抱紧。

“回来了，事情办完了吗？”崔素衾迷迷糊糊，翻过身与她面对面。看着眼前人的脸，忍不住小鸡啄米般在唇上点了点。

“好了已经，从此就是孤家寡人了。”江寻打趣自己。

“你还有我。”崔素衾忍不住抱紧她，“入我的户吧，一辈子做我的人。”

“从很早开始就已经是你的人了。”江寻头在她脖颈蹭着，突然停下来，“我今天遇到墨墨了。”

“那家伙？跟你说了什么？”崔素衾脸马上冷了下来。

“还记得之前他提议同学聚会的事情吗？安排在明天晚上了，参加完我们就离开吧，我不想在这待了。”江寻把头埋在崔素衾怀里来，疲惫地闭上眼。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家里人的态度，江妈下午的话语，令她无时无刻都觉得这里充满了肮脏罪恶，就连空气都弥散着恶心的气息，令人作呕。

“发生什么了，除了墨墨我记得你昨天不是说要见江老师，她跟你说了什么？”

崔素衾发现了她情绪的低落，担心她下午被人欺负说话的声音拔高不少。

“说一些道别的话而已。”江寻搂住她腰，整个人几乎是趴在崔素衾身上，呼吸都热气濡湿了崔素衾的皮肤。

“难过吗？”崔素衾问。

“有一点。”江寻缩了缩身子，像只刚被人丢弃的小狗，在路边等着主人回来，“以后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经历了这种事情，崔素衾不可能再让她回来的。

“我没有妈妈，更没有爸爸。”崔素衾说着。

江寻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这事的。”

“不过我有你就够了。”

崔素衾抚着她的脸，忍住了想蹂躏她的欲望与她对视着。

江寻浑身一颤，她在她眼里看到的只有占有和痴迷。让她想到了昨天晚上的情形，温情缠绵又带着偶尔的疯狂和失控。

“先吃饭吧，再不吃就要凉了。”

江寻刚一起身就被崔素衾压下去，沉默在之中弥漫开来，直到江寻听到崔素衾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和逐渐升高的体温，她才明白怎么回事。

崔素衾红着脸被江寻拉起来，“吃完饭再玩好不好，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好……”这时候崔素衾就会格外的乖巧，就像变了个人。

“炸串味道还可以，在哪里买的，以前没吃过这味道。”崔素衾突然发问。

“家附近新开的，没吃过正常。”江寻随便扯了个借口，要是被知道是墨墨买的，桌子都可以被崔素衾掀翻。

“我姐叫我给你带点东西，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拿。”詹安的信息突然跳出来。

闵静娴有东西给她？

江寻有些困惑，她跟闵静娴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能有什么东西给她？

“怎么了吗？”崔素衾忍不住凑上前看，很自然地接过江寻的手机帮她回复。

崔素衾回到一半就看到墨墨给她发信息，赶紧退出看他的，“墨墨给你发地址了，我看看，明天五点农家乐吃饭，接着七点半去KTV，十一点结束散场。”

“安排的还算合理，只是这个农家乐我记得好像比较远。”

江寻刚说完崔素衾就接着，“要不我们不去了吧，反正跟他们也不是很熟。”

“不答应墨墨可能会直接来拉人。”江寻不疑有他，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但是这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我记得那家伙以前坐你隔壁。”崔素衾终于想起来了，初中的时候她有段时间跟江寻不同班，每次去找江寻玩往后看时总能看到墨墨慌乱地把头撇开，她转到江寻班级第一件事就是坐江寻同桌并且还是坐到墨墨那一侧。

“没印象了。”江寻最近的记忆越发地混乱，许多事情已经记不起，要不就是在逐渐遗忘。

“明天吃完饭再待会我们就找借口离开吧。”崔素衾提议。

江寻也正有此意。

詹安突然打来电话问在不在家，然后江寻就被叫到了街道的十字路口等她。

十分钟还不见人，江寻已经被冻的有些麻木了，正打算先回去詹安开着小电驴姗姗来迟。

“冷死人了。”詹安哈了口气，吐出一片浓雾。

“刚下班吗？”江寻被她开车带来的冷风冻得抖了一下。

“给你，刚下班我姐就叫我去拿，我就想着拿都拿了就给你送来了。”詹安从包里拿出个小袋子。

江寻一看，是她给小涵买脚环的那家店，“有说什么吗？”

“没有，什么东西啊。”詹安好奇得催促江寻打开。

江寻收到身后，“对了你有没有跟你姐说起我的病。”

“没有。”

“其他人呢？”

“也没有。”詹安恼了，“我是那么嘴碎的人吗，你不知道医生最重要的就是保护患者隐私吗？”

“抱歉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没有就好。”江寻连忙安抚她。

“你没让你家里人知道吗？”詹安神色怪异地看她。

“我不想她们为我担心。”

虽然担心她的可能也只有江妈，江寻已经不对其他人抱有希望了。

“什么时候走。”

“可能后天早上。”

“到时候我送你，记得等我，先回家吃饭了。”詹安说完一拧油门很丝滑地从江寻面前滑过。

留下江寻一人在冷风中吐槽。

“也不知道载我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