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失意

房里一片凌乱狼藉，独居的屋子难得有了两个人在。两人你压我手我压你腿地叠在一起，到处都是空了的酒瓶还有挥散不了的酒气。

倒推回前一天，因为祁珣夕的失误，导致原本即将完成收尾的项目前功尽弃。造成的损失不大，却让公司对她不满的人抓到了把柄，上上下下都在说着她的失职，无不诋毁贬低拉踩。

一时间空降的果然就是个花瓶之类的言论铺天盖地袭来，虞栾办公室也不例外，特别是经理甚至大放厥词。

“早就说她不行了，不如把位置让给我，这种低级的错误我一定不会让它发生的。

从出事那天开始虞栾就一直试着打电话发信息跟祁珣汐取得联系，结果都一无所获。”

堵门堵不到，家里也不回，她已经半个月没见到祁珣夕人了，最近的风言风语让她很担心她现在的情况。

听了三天旁边同事落井下石的言论过后，虞栾终于忍不住了，还没到下班时间拿起包就走。

她已经快要崩溃了，她怕再听下去她会忍不住大喊大叫。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她背地有多辛苦多努力。你们只是嫉妒她，嫉妒她的起点比你们高，家境比你们好。你们在她这个位置一定做得没她好，不付出努力只想坐享其成的人，你们凭什么有资格说她的不是。”

这些话她也只敢在心里默念。

郁闷的她路上买了瓶可乐，摇摇晃晃回了家，路上还不忘自言自语发泄着心里的愤懑。

回到家就遇到她朝思暮想的人。

再次相遇的喜悦并没有如约而来，虞栾气得把手边的可乐直接捏瘪，糖水黏了她一手。上前捞起在客厅大肆喝酒的人。

“你在做什么，大白天就把自己喝的烂醉，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就是以这样颓废的样子见我？”

祁珣夕早已喝醉，意识沉浮，对着她嘿嘿傻笑，又拿起手边的酒灌起来。

虞栾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把酒打掉，谩骂的话在喉头戛然而止。

这么多年她从未见眼前人哭过，在她回来之前她已然哭过，眼眶红肿得很，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你哭了？”虞栾明知故问。

对方没理会她，又开了一瓶酒。

原本看她可怜样虞栾的怒火早就下去，这会看到她这样又控制不住地暴躁起来。

“你说你至于吗？多大的事把自己搞成这个颓废样，你是觉得平时应酬喝的酒还不够吗？”

“白费了……”祁珣夕醉眼看她，良久昵喃着。

“什么白费了，又不是天塌下来，公司也没倒闭，怎么就是白费了。”虞栾揪着她的衣领，却因为扣子送了只提起一半，里头的情形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祁珣夕摇头，把她头打掉，摇摇晃晃躺到沙发上，手背捂着眼睛。

对着一屋子狼藉虞栾叹了口气，小心地避开瓶瓶罐罐，蹲到沙发边上。

“就算心情再不好也不能这样喝啊，你忘了你的胃病吗？”

祁珣夕没给她任何回应，半天虞栾以为她睡着了，正想把她拉回床上，刚拿起胳膊就看到她睁着眼睛看她。

“没睡着干嘛连个话都不说，吓死人。”虞栾被吓到拍了拍胸口，顺手打了祁珣夕一下。

这一碰才发现不对头，不顾羞耻心把她浑身摸了个遍。祁珣夕喝醉了酒，任由她胡摸，甚至因为热把衣服扣子解到只剩最下面两个。

“你怎么这么瘦。”虞栾问着，手都不敢使力，怕把她肋骨给摸断，“怎么成皮包骨了你。”

祁珣夕不说话，歪头凝视着桌上的酒，心思昭然若揭。

虞栾气不到一处来，拿过酒开了凑到她嘴边，“喝喝喝，我看你要醉成什么样子，要不要我把你拉到工厂门口现喝。”

原以为这样说祁珣夕就不敢再喝了，没想到这话一点威慑力也没有，长臂一捞大气都不带喘的就干了半瓶。

“你！”虞栾气得发抖，大喊着，“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祁珣夕动作呆住，抬头茫然地看着她，依旧一言不发。

“我记忆里的夕姐不是这样的！”虞栾抢过酒，解决了剩下的半瓶。

“那是怎样的，你记忆里的祁珣夕。”祁珣夕坐起来，眼里开始恢复清明。

虞栾坐到她旁边，“我眼里的夕姐啊，自信开朗，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好像不管多大的问题她都能摆平。是我们的太阳，是主心骨。性子大大咧咧又不失体贴，有着女孩子独有的细腻温柔。无时无刻都好像有使不完的冲劲，更不会自暴自弃地灌酒还瘦的跟个骷髅骨架一样。”

半晌，祁珣夕伸手又捞起一瓶，声音沙哑道，“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你把我想的太正能量了，不好，一点都不好。”

“这不是想的，是我看到的，我自己感知的。”

“原来在你眼里我这么好啊……”祁珣夕呢喃道，手不知觉捂着胃。

“药在哪。”看她的动作虞栾就知道她胃病犯了。

“吃完了，没买。”祁珣夕苍白着脸，背微弓，又要去拿酒，“睡着了……就感觉不到痛了……”

“你这样做多少次了！”虞栾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涌出，抓着她衣服越哭越凶，“你为什么不备着药，为什么不照顾好自己，为什么要一直喝酒，为什么……”

看她哭祁珣夕下意识地摸她的头安慰，却被虞栾狠狠打落，瞪着她道，“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没资格安慰我。”

祁珣夕怔住，自嘲地说着，“资格……我确实，从始至终……都没有资格。”

虞栾心惊，知自己说错话了，“你想哪里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乱想啊！”

“最近身体还好吗？”祁珣夕突然关心道。

“挺好的啊，怎么了？”虞栾被问得莫名其妙。

“大家有好久没相聚了，久到我已经觉得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祁珣夕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江寻不知道去哪浪了到现在都见不到人，任琳好像跟男朋友回老家见家长去了。”虞栾掰着手指细数，又开始埋怨，没留神祁珣夕已经起身，“你更别说了，我都经常见不到人，下一次聚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不对啊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像要离……”

沉闷的落地声让虞栾的话戛然而止，惊慌失措地跑到祁珣夕身边将她扶起，“去医院好不好，你脸色好难看。”

祁珣夕摇头，瘫在她身上，意识在黑暗中起伏，她睁大双眼想看清身边人是不是哭了，看了半天还是一团模糊的影子。

“阿栾，我困了。”

“我们去房间睡觉。”虞栾紧紧抱着她，颤巍巍地站起来，脚下却被酒瓶绊一下，又跌回地上。

虞栾趴在她身上，听着她微弱的心跳声，终于忍不住抱着她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