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之物
第58章 无声的离去
作者:湛落字数:2003
发布时间:2024-03-25 22:23:18
深秋的早晨雾气很重,崔素衾没抵住露水的寒意,挫败地回到房间。一晚上没动,一抬手骨头就发出咔咔的声响,像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
床上有江寻的衣服,被她紧紧抱在怀里,衣物变得皱巴,而她汲取着上面属于江寻的气息以获得心安。
“早上了。”
折腾了一晚上,直到窗帘泛白光,詹安才稍微冷静下来,打了个哈欠坐到床边,拍了拍,“过来,陪我睡会觉。”
江寻半睁着眼艰难地寻找着她的位置,每走一步体内强烈的异物感都让她心里泛起强烈的恶心。她第一次对这种事情感到恶心。
地上满是被揉捏过的纸,还有各种材质的绳子,江寻手在身后,刚开始还会试着扭动挣扎,到最后也还是放弃。
詹安脸上带着红晕,笑意把眉眼压弯,侧身看着她。
江寻也只能被迫跟她面对面,手被绑着没办法平躺。
“痛吗?”詹安明知故问,江寻身上不是绳子的勒痕就是被她咬的牙印。
看着她,江寻鬼使神差地摇头。以前的崔素衾,现在的詹安,经过这一晚上让她明白了,她的心理是扭曲的。
只有沉浸于某种极端的情绪时,她才会感觉到快乐,才会知道自己渴望什么。越难受越是让她依恋,而她也会忍不住想让这种状态持续更久,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要照顾崔素衾的原因,一是良心过不去,二是她享受着这种被愧疚无能包围的感觉。
“看来你有做某方面的天赋,要是我们能早点遇到就好了,一定很合得来。”詹安感慨,疲惫的精神又开始兴奋起来。
江寻想说话,奈何开不了口,只能静静地看着她。
“先休息,休息完我们继续。”詹安闭上眼自顾自地开始睡觉,很放心地没有攥着项圈的绳子。
正是逃走的好时机。
江寻想着,可是眼皮子却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尝试了几次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幅样子也没法见人,最终还是没能战胜困意在詹安身边躺下。
“阿嚏!”虞栾打了个喷嚏,被凉意冻醒,搓着手上的鸡皮疙瘩坐起来茫然地看着四周。记忆逐渐回拢。
昨晚祁珣夕心情不好喝酒,然后她劝酒,再之后跌倒,两人抱成一团。
现下屋里只有她一人,身上盖的小毯子应该是祁珣夕醒来帮她盖上的。
“人呢?这么快就去上班了?”
起身,空无一人,昨晚的残局已经被收拾干净,一点痕迹都没有残余。
她没由来心慌,手抖地打开手机,屏幕瞬间被群里的信息刷屏,硬撑了一晚上的电池终于撑不住了,仅看到工作群里离开二字便陷入黑暗。屏幕上倒影着她惊讶的表情。
离开?
谁?
为什么大家反应这么大?
颤抖着给手机充电,虞栾跑去洗脸好冷静冷静。
夕姐不愧是夕姐,一晚上就调整回来了,这会又不知道跑哪里去谈大单了吧。
虞栾安慰着自己,渐渐平静下来。
是的,没错,夕姐去上班了,群里那么热闹应该是因为有个大人物走了。
说不定是那个讨人厌的经理也说不准。
这样想虞栾心情突然就平静了。
已经要迟到了,她拔了手机就奔去公司,等车的间隙看着漆黑的手机,最终还是没敢开机。
办公室前所未有的热闹,大家都在叽叽喳喳,脸上挂着笑,虞栾看着莫名觉得刺眼。
“你知道吗?那谁离职了!”
旁边的人撞了她一下,笑得眼尾起了密密麻麻的细纹。
“谁?”
虞栾茫然。
“经理啊!”
虞栾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开朗,“老女人走得好啊,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早就该走了。”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那位她口中的老女人走了出来,办公室很吵,她的话被盖住,让她有惊无险地避免了一顿谩骂。
“你一定没看群,是祁珣夕走了,虽然我也希望我们的经理走,但是她走了比这个还大快人心。”
虞栾愣住,仿佛有气泡将她与周围的热闹隔离开来。
同事见她半天没反应,又跑起跟旁边人分享自己激动昂扬的情绪。
办公室宛如充满恶意的牢笼,在激昂地处刑着名为祁珣夕的犯人,仿佛她十恶不赦。
夕姐……
她不管不顾冲出,没人搭理她,也没人阻拦她,就这样跑到了办公室,希望推开门就可以看到昨晚烂醉的那个人。
“有事吗?”
办公室里只有位不认识的女人,拿着小箱子在往里装东西。
“经理呢?”她开口,未发觉声音如此的干涩。
“离职了,昨晚不是已经通知下去了,没什么事就出去我要关门了。”女人推搡着她,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这是她的东西吗?”虞栾死死盯着箱子。
“是啊……怎么了?”女人被她赤裸的目光吓到。
“我帮你丢吧。”虞栾不由分说地上前抢过,逃也似地带着盒子跑走。
“坏女人!”她骂着,跑到楼下打开箱子,里面的东西少得可怜。她昨天说吃完的胃药在里面,还有吃了一半的醒酒药,一支打火机,抽得只剩几支的烟,签名用的钢笔,还有早已换下来的佛珠手串和手表。
恐怕一个临时工走的东西都比她多,她从一开始就在做着离开的准备。
她一开始也跟那些同事一样,嫉妒她能年纪轻轻就继承公司,不用为了几两碎银发愁,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现在才发觉,她就是个小人,心胸狭隘是她,嫉富如仇也是她。
她忘了是谁在她分手难过的时候陪她,给她一个容身之处,给她一份工作,甚至打胎,也是她悉心在身边照顾她,顾及着她脆弱敏感的情绪,想尽办法逗她开心。
在楼下坐了许久,终于可以去做她一直以来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