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提醒

“阿寻，我手疼。”崔素衾抬了抬手，皱眉委屈地说着。

“我看下。”从早上来开始江寻就一直坐着看书，直到崔素衾出声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没有流血，应该只是刀割过后的伤口疼。”

“真的好疼。”崔素衾眼角出现了几滴泪花。

江寻有点无奈地坐在旁边帮她擦着泪，“忍忍吧，医生说这种没办法用麻药，别去注意它说不定就没那么疼了。”

“那你抱抱我好不好，抱抱就不疼了。”崔素衾瘪着嘴，看她的眼神极其的无辜委屈。

这种时候江寻说什么都不适合，还是闭嘴答应了她的要求。

“下次别这样了好不好，不管怎样都不可以这样伤害自己。”

崔素衾骤然抱紧她，连手上的疼痛都顾不得，“我怎么觉得你说这话是打算离开我。”

江寻叹了口气，“总之以后别这样了，你知道我那天开门时看到你倒在那里有多惊悚吗？如果不是我看到你的轮椅在屋里，再晚一点发现的话你现在也许就不在这里了。”

“变成鬼我也要跟在你身边，阿寻可以闭下眼吗？”

“怎么了？”江寻要扭头，被崔素衾紧紧抱着动弹不得。

“你照做就可以了。”崔素衾表现出不开心来。

为了顾及她的情绪江寻只好照做。

等了会崔素衾把手从她身上拿开，隐约能感到有一片模糊的阴影在眼前晃动。

从原先搂着脖子变成搂着腰，江寻感到阴影近在眼前，直到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才明白对方要她闭眼做什么。

她极力挣脱，又怕弄到她的伤口，对方也知道她的顾虑，特意把缠绷带的手贴着她。

如此一来唯一能做的只是咬紧牙关不让对方得寸进尺。

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崔素衾才惊慌失措地放开她。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江寻骤然起身拉开距离，心情已经汹涌不已，杂乱到分不出是愤怒还是别的情绪。

“知道，我们之间做这事不是很正常吗？之前那样才不正常。”

相比江寻的慌张，崔素衾冷静极了，就像平日喝水一样的自然。

“怎么可能正常，朋友间谁会做这种事？”江寻用手背挡住嘴，眉头紧蹙不悦地说着。

“这事对于谈恋爱的情侣很平常不是吗？我们这么多年，明明同睡一张床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一直觉得是我不够主动，表现的不明显，才让你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了误解。”崔素衾一脸的自责。

江寻眉头越皱越深，“你应该是误会了，我一直都觉得我们的关系不是你说的这样。”

“就因为我现在走不了路，你觉得我是累赘才这样说的吗？”崔素衾眼里又噙满了泪，“从幼儿园认识到现在这么多年了，我也从未怪过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不听我劝要去喝酒，我甚至可以不用你照顾我，我想要的只是你陪在我身边。为什么我们没办法跟以前一样，天天手牵手在一起，互相分享着心事，把对方放在心里的第一位。陪你这么多年我连一个名分都不配拥有吗？”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总要往前看日子才过得下去，你说的名分并不是靠时间的长短来获得，有的只是喜欢还是讨厌而已。”

崔素衾说得江寻心里有些发毛，对方无非就是揪住了她心软这一缺点才一直得寸进尺，还有就是……

“当初说要陪我一辈子的，你也答应了，你现在变得这样，是因为那个奚渡清吧，为什么？因为她是你的理想型，还是她……”崔素衾噎了一下，“不需要轮椅……”

剑拔弩张的气氛急转直下，江寻仰头看着天花板，头磕到身后的墙发出巨大的响声，声音听起来痛极了。

“别说了可以吗？”

崔素衾没有打算就此打住，“为什么不可以说？是因为被我戳中了心事？还是你觉得可以一直自欺欺人下去。”

江寻闭着眼，思绪纷乱嘈杂，表情有些许痛苦。

崔素衾手搭在输液管上，大有要拔掉的势头

“江寻，别忘记了，我现在这样是谁造成的。”

“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但是给我一点个人生活的空间可以吗？”

近乎是祈求地对她说着。

早上醒来看到奚渡清在身边时，她只觉得心里都是满满当当的满足感，这种心情是跟崔素衾在一起时从没发生过的。

“是让你去找奚渡清的意思吗？江寻，因为你我失去了这么多，别人有的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拥有了。现在的我跟废人有什么区别，除了还会自己吃饭，你觉得我还有别的用处吗？我凭什么让你一个人自在快活，难道我现在这样就是我咎由自取吗？”崔素衾手已经抓住输液管了，只要江寻下一句话不是她想听到的，她会毫不犹豫地把它拽掉，“你可以说我自私，我们已经认识了这么多年，难道你就真的没有一丝的心动过？”

江寻一步步走上前，步伐似有千斤重担般，冰凉的手抓住崔素衾扯着输液管的手，有气无力说着，“求你了，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怎么了？承受不住了？比起我当初醒来被告知这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你觉得你的痛苦是问题吗？明明只要安心呆在我身边就没这么多事了，为什么你要给自己，给大家徒增这么多烦恼……”

崔素衾说到一半骤然停止，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又震惊又心疼。

“求你了，不要再说了……”

崔素衾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就像牵线的木偶，眼神空洞无一物，如同燃放完烟花后死寂的夜空，失去了一切色彩，也失去了倒映这个世界的能力，只有无尽深邃的黑暗。

现在的她就好像是……

在商城柜台上摆放的，了无生趣没有灵魂可言的玩偶。

在她十多年的记忆中，只见过江寻哭了两次，第一次是小时候为了保护她不被坏心的男生欺负跟人打架疼到哭。

第二次是现在。

商城买来的玩偶会流泪这件事，不管放在什么时候都骇人听闻。

话说出口就无法收回，发生的事，就再也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