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一个人的圣诞

江寻的嫂子闵静娴出生的家庭也算是书香门第，江寻了解到除了她家里还有个在医院上班的妹妹。

江夏霖教的是化学，闵静娴则是语文，两人站一起给人的感觉都天差地别。

晚饭的时候江寻才深刻知道自己家人有多喜欢这个儿媳妇，就连她在饭桌上说班上的学生的事情都没人制止，二老甚至会时不时地附和一下。

江寻坐在角落默不作声，嘴里的饭菜味如嚼蜡，听着她们的对话，她恨不得隐去自己的身影。

晚饭过够江夏霖二人就去拉扯小孩子，江寻自告奋勇揽下了洗碗的活，二老正依照惯例看着晚间新闻。

“寻寻过来坐。”江妈招呼着她。

江寻看着时间还早，想回酒店的打算没说出口，刚坐下江爸就发话了。

“既然回来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我们也不计较，明天下午好好收拾一下跟你妈妈去见人。”

“见什么？爸你说什么我不懂。”江寻不解，电视的声音有些大，她感到有些烦躁了起来。

“你没跟她说？”江爸看向江妈。

江妈插科打诨，“孩子刚回来都没好好休息你这么急做什么，不差这一天你让人好好休息先。”

今天一整天都紧绷着神经江寻已经很是疲倦，这会已经不想再深究她们话里的意思，也不太想知道。家里她的房间已经改成婴儿房，只能临时随便定了个家附近的酒店，不然今晚她只能睡沙发了。

“爸妈，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去酒店收拾一下，你们晚上早点休息。”

江寻拿着行李箱就要走，江妈跟了上去坚持要送，边走边跟她道歉没给她留房间。江寻除了苦笑之于已经不知自己该作何感想，这个家她已经变成了外人，闵静娴跟她相比都更像是一家子。

“你也别怪你爸爸太冷淡，他性子就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其实背地里还是有偷偷想你的，只是他不擅表达而已。”

怕俩人误会越来越深，江妈开始苦口婆心。

江爸确实有些不苟言笑，但是江寻发现这只是对她，对于她哥哥江爸的态度还是有所不同，不外乎江寻小时候又调皮成绩又不好，还总是喜欢顶嘴。

初中的时候有一次贪玩太晚回来，那阵子她考试科科飘红已经让江爸心生不满。就因为她晚回来半小时，她被藤条打了十多分钟，伤疤从大腿蔓延到小腿，一向能忍不出声的她在那次都忍不住哭声求饶，对方无动于衷。鞭痕总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发痛发热持续了半个月，那段时间她走路都一瘸一拐，只对妈妈说是自己玩的时候不小心磕到膝盖才这样的。

这个男人对她是不是真的好，把她当什么了，江寻心知肚明。

“妈你回去吧，太冷了，我开车过去就好。”

已经到了小区门口，江寻说什么也不让江妈再跟着，只好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番才一步三回头地回去。

“早知道就不拿行李箱下来了。”江寻拖着行李箱苦笑。

手机突然亮了，是墨墨发来的。

“刚才太着急都差点忘了今天是圣诞节，圣诞节快乐。”

听说喝酒加可乐的会更容易醉。

今晚的江寻格外地想试一试，在这个萧瑟凉寒却又令她感到烦闷的冬夜里。

“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的，我同学很好说话她们不会介意的。”尉迟晴还是锲而不舍，执意再试一次。

“多谢你的好意，但是真的不用，你玩得开心就行。”祁珣夕不为所动，继续翻着她的书，看都未看尉迟晴一眼。

“可是大家都去玩了，就你一个人……”

手机十分钟前一直在震动，是大肥杨她们在打电话催她。

祁珣夕叹了口气，放下书走到尉迟晴面前，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一掰身子把她往门口推，顾着她的脚踝她的动作极其缓慢。

“没有节日规定一个人就不可以过了，你就好好跟同学玩吧，不用顾着我。”

尉迟晴就这样出了门，当她看到那群等待着她的人时，不安的心情涌上心头。

“唉。”祁珣夕放下书叹口浊气，摘下眼镜揉着眉心。

度数大抵是加深了，最近看东西有些模糊不清经常晃神。

手机适时响起，时间是下午六点四十二分，来电显示是长串数字。

“祁姐姐我在这！”

祁安安招手让祁珣夕看到自己，节日到处都是人，短短十多米祁珣夕也要挤着人才能走近。

“还没吃饭吧，先吃吧。”

两人见面的地方是私家菜馆，祁安安已经点好了菜，两个人桌上倒是有六道菜。

“会不会太多了。”

祁珣夕看着这三荤两素一汤，虽然祁安安是男生加上两人这次才算正式见面，但是也不至于这么铺张浪费。

“吃不完我打包带走，这家人的菜很好吃的。”

祁安安给她盛了碗汤，祁珣夕第一口就不动声色地蹙起眉。

汤是酸辣的，而她今天一天都滴水未进，其他的几道菜也都有辣椒，看来今晚胃又要遭罪了。

祁安安这些年一直在国外，今年才回国，祁珣夕的同辈就属小时候跟他玩的最好，也是为数不多长大到现在还有联系的。

那次仓皇离开后两人也一直断断续续的有在联系。

“在国外好好的怎么想回国了。”祁珣夕开了话匣子，祁家只有祁珣夕是生意人，其他都是过着普通日子，祁安安留学的钱还是找祁珣夕家借的，他也不负众望在那边毕业后找了个月薪不错的工资，今年却突然回国来。

“我爸体检报告的结果不太好，我离得太远照顾不到，在哪都是赚钱，干脆就回来了，我现在国内找的工作比国外的工资高很多。”

听他这么说祁珣夕松了口气，“在国内也好，大家都在，有什么困难可以互相帮一下。”

祁安安的嘴一向闲不住，给她说着从留学开始发生的故事，嘈杂的就餐环境，他的声音时大时小，祁珣夕安安静静听着，时不时扒拉几口眼前的饭菜。

晚饭吃了一小时，对于祁珣夕来说有点煎熬，气氛正浓，祁安安又提出了去酒吧小酌的建议。

“那就走吧。”

祁珣夕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祁姐姐你很热吗？你的脸很红。”

祁安安从刚才就开始感到怪异，祁珣夕刚吃饭没多久就脸色发白，这会又开始变红了。

“是有点。”

祁珣夕后背已经开始冒冷汗，好在还有力气走路。

好在虽然今天到处都是人，但是清吧热场时间还早，这会还有空位，两人面对面，祁安安突然不说话了。

“怎么不继续讲留学的事情了。”祁珣夕问。

“已经讲完了，祁姐姐你是不是没听我说。”祁安安哭笑不得，吃饭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话题从留学转到国内了，只是祁珣夕一直魂不守舍没在意。

祁安安也不介意，他们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叙旧，只是祁珣夕不提及。

“他们……”祁珣夕抿了一小口，看着杯壁上的柠檬片发呆。

“我有预感叔叔阿姨应该是知道你在哪了，那次扑空后他们就不再找我商量了，我也只能从其他人那里打听消息，但是你也知道的，我们只是普通家庭，跟你们不一样。”

祁安安耸肩，祁珣夕家自从公司开始有起色后就渐渐地少了与其他亲戚来往，以往几家人经常一起吃饭，后面一年一次都未必能聚上，到后来他们搬家，住的更是离得十万八千里。

“早晚的事情。”祁珣夕一点也不意外，凭家里的人脉，找到她手机号的定位是小意思，她在明她们在暗。

“祁姐姐你要怎么办，继续跑吗？”祁安安打心里为她着急，恨不得替她跑路，“你说叔叔阿姨怎么就这么不解人情，不结婚就不结婚啊，为什么要逼迫人家，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结婚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祁安安的重点一开始就错了，祁珣夕的问题并不在结婚上，错就错在她的女生。

“这样吧。”祁安安一拍桌子，“我去网上找那些国外那些不结婚也过得很好的事业女强人的例子，说不定他们突然就想通了。”

“没用的安安。”祁珣夕摇头，笑容苍白无力。

“为什么！结婚生子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你是人，不是物品，他们凭什么觉得可以定夺你的人生，就连上帝都不被允许随心所欲。”

祁安安的声音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周围几桌的人都看了过来，他却还在义愤填膺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安安，小点声，影响到别人了。”祁珣夕出声提醒，并没有责怪他。

对于祁安安的反应祁珣夕是理解的，以前她在家被贬低无视打压的时候，好几次祁安安都在，只是祁爸并没有给她颜面。有一次祁安安看不过眼，帮祁珣夕顶嘴，后面再也没有发生后这种事。

祁爸并不是善罢甘休的人，有的事情只不过是没搬到明面罢了，那次顶嘴后祁珣夕之前的遭受的冷落可谓是不值一提。

“祁姐姐！”

祁安安看着她，因为酒精的作用理智有些掉线，红着眼眶看她。

“她们那样对你，你为什么还不反抗，为什么，你是不是傻子。既然是傻子你为什么还要跑……”

是因为近视吧，祁珣夕感觉眼前的景象开始上下摇晃，指尖有些麻木。

“我当然不是傻子。”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男孩，安安。”

纵使视线模糊，祁珣夕还是看清了祁安安瞪大的双眼。

有的时候真相就是这么简单。

简单到只需要一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