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诛心之局

进屋后的吴子言完全没有了方才在院中的平易近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坐在棋盘面前。如果换作旁人，此刻恐怕早就被吓破了胆，偏偏吴子言对上的是楚无戈。此时的楚无戈也已经没有了方才在院中的谦和模样，也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坐在吴子言的对面。

两个人在棋盘上杀的难舍难分，直到最后两个人也没能分出个胜负。

“本王难得这么痛快的和人下棋，平日里和皇兄下棋的时候需要小心翼翼藏拙，和别人下棋的时候别人又总是让着我。”

“本宫与你并无任何附属瓜葛，为何要在下棋这种小事上让着平王呢？”

吴子言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楚无戈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此时也不想在伪装了。只见吴子言一边落子，一边言语不善道：“今日宫宴上皇兄又夸赞了太子，想来等到初七开朝之后就会下旨让太子监国了。先前拜托楚兄的事情，不知楚兄何时谋划？”

早在吴子言提出要与楚无戈单独下棋的时候他就知道吴子言这是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的。当时他答应与吴子言合作的时候，并不知晓顾念歌的真实身份，可眼下他既然已经与顾念歌相认，自己的选择便多了一分，两相比较之下他实在是不愿意和心思深沉的吴子言合作。所以对于当日之事他也并未放在心上，眼下吴子言主动提起此事，倒让楚无戈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楚无戈不知该如何回绝的时候，顾念歌突然走了进来。

顾念歌十分乖巧端着茶水走到两人面前，毕恭毕敬替吴子言倒了一杯茶，而后又十分随意递给楚无戈一杯茶。明明顾念歌在吴子言的面前礼数并未有任何错处，但却让吴子言有些不悦。顾念歌对自己虽然恭敬却充满了疏远的意味，面对楚无戈的时候却多了几分亲和。这让吴子言的心中燃了暗暗的胜负欲。

“王爷与阿无的对话，我刚才也在门外听了个大概，想来阿无迟迟没有动手，肯定也是有阿无的理由。”

说话之间，顾念歌已经从楚无戈的手中接过了棋子，煞有其事地与吴子言对弈。吴子言虽然目光始终在打量着眼前并肩而坐的两人，手中的棋子却是步步谨慎。

棋盘间黑白交映，顾念歌很快就处于下风。然而顾念歌的脸上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

“遥想当年王爷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怎么现在反而只在乎眼前得失了呢？”

面对顾念歌的言语讥讽，吴子言竭力想要保持自己的冷静，但言语中还是失了往日的风度。

“倘若太子果真监国，本王好歹也是他的长辈，自然没什么怕的。姑娘可就不一样了，太子恨你入骨，到时候他会怎么折磨你，不用本王细说恐怕姑娘也能猜到。”

“先不说皇上目前还没有明下旨意让吴君卿监国，即便是下了旨意又能如何？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断言胜负。”

随着顾念歌话音落下，顾念歌手中的棋子也落在棋盘上，局势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还零零散散的棋子，在不经意间居然连成一片，吴子言的黑棋瞬间处在了下风。

吴子言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顾念歌却依旧笑的云淡风轻。

“棋局如朝局，王爷是当局者迷所以才没有看清我先前的布局，等到最后一子落下的时候便已经是回天乏力了。眼下吴君卿春风得意，要想绊倒他，当然得要等到最合适的时机，落下最关键的这一步棋才行。恕我直言，王爷先前让阿无做的事情，可算不上是最关键的一步棋。”

顾念歌的言语虽十分谦卑，可她的姿态却没有半分妥协。再加上她身边还有一个不可一世的楚无戈，即便是信心满满的吴子言也有些败下阵来。

“听姑娘的意思，难不成姑娘有更好的谋划？”

吴子言何尝不知道自己先前让楚无戈散播吴君卿的谣言并非是明智之举，可他也实属是无奈之举。但听顾念歌的话语，事情似乎还有转机。

顾念歌朝着楚无戈使了个眼色，楚无戈立马心领神会将自己怀中的东西取出来放在棋盘上。

顾念歌将那几封书信朝着吴子言推了过去，缓缓开口：“今日除夕夜，我也没什么好送给王爷的贺礼，这几封往来书信就当是我和阿无送给王爷的新春贺礼。至于怎么用这东西，全凭王爷做主。”

吴子言将信将疑接过信件快速阅读，看完之后忍不住放声大笑：“果然是一份厚礼！只是这东西若是用不好，可会将本王给拉下水。你们二人果真是下得一手好棋！本王自诩这些年棋术大有进益，却不曾想有朝一日自己会沦为棋子。”

“王爷谬赞。”

吴子言看着顾念歌一副低眉浅笑的样子，心中是无尽的懊悔。早知会有今日的被动，不如早早解决了这个祸患。怪只怪自己当初一时贪恋，居然给自己留下这么一个劲敌。

但是吴子言也深知，眼下他还不能和这两个人撕破脸，尽管心中再怎么懊悔，面上也不能发作。反正自己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姑娘放心，本王会好生利用这份礼物。作为回礼，本王已经向皇兄求了恩典，想来不出正月姑娘就可以离开揽月楼了。”

这一个消息的确是出乎顾念歌的预料，她一时半刻还没有反应过来，吴子言已经起身准备离开房间。谁知吴子言刚一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下脚步，转头说了一个让顾念歌更加无法接受的消息。

“今日宫宴之上卢将军还为月云请旨让皇兄赐婚。想来不出几日使臣就会出使楚国商议楚皇子和月云的大婚事宜了。本王虽与楚兄一见如故，却不想还未等你我二人交心，楚兄便要回楚国了。”

说完之后吴子言便潇洒走出房间，只留下两个乱了阵脚的人呆坐在房间内。

顾念歌虽然知道今日会是一个诛心之局，却不想诛的却是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