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祭奠故人

入夜之后，影子也将三日后出发的消息传令下去，大家都在各自忙碌收拾粮草马匹。影子则是拿着白日里空青准备好的酒水，到顾念歌的房中寻找顾念歌。

此时的顾念歌已经穿戴整齐随时可以出发，只不过她并不是孤身一身。除了日常跟在身边照顾的喜儿之外，楚无戈和空青两人也在，就连整日不见人影的顾怀武也在。

影子仅仅是片刻的愣神，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冲着顾念歌行礼：“东西都准备好了，请公主移步后山。”

喜儿只知道顾念歌今晚要外出，但却不知道是要去后山，当她听了影子的话之后，立刻上前：“主子，山上风大，奴婢去给您拿一件披风。”

“不用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着凉，可我的故人们长眠于此，想必他们永生永世都要经受风雪之寒，我这片刻的寒意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完之后顾念歌头也不回大步离开房间，影子提着酒水紧紧跟在顾念歌的身后。众人不知顾念歌这是要去哪里，只能跟上顾念歌的脚步。

影子和顾念歌两个人一路策马来到了距离营地有一段距离的一座山头，远远看着，山头上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黑点，走近一看才发现那些密密麻麻的黑点全都是墓碑。

众人行至山脚下马，顾念歌看着山上密密麻麻的墓碑深吸了一口气。顾念歌一伸手，影子便递上一坛酒，临了还不忘交代一下：“安山偏僻，实在是难以找到好酒，这酒性烈，公主且将就一下吧。”

顾念歌抱起酒坛喝了一口，唇齿之间立即遍布一种灼烧感，也不知是被酒辣的还是触景生情，顾念歌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水。顾念歌抬起手，倔强擦拭去了眼角泪水，抱着酒坛缓缓朝着山上走去。

走至第一座墓碑面前，顾念歌缓缓俯下身擦拭去墓碑上的尘土，一个属于玉龙军的图腾刺青清晰映入眼帘。顾念歌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个墓碑下埋葬的尸骨是什么人。

“当年吴、代两国联手进攻我顾国，我率兵长途奔袭，结果因为后方粮草供应出了问题，被困于阴山，是你率领阴山营的弟兄拼死相救。若是没有你，只怕我早就命丧黄泉了。这一杯酒，我敬你。”说完之后，顾念歌便拿起手中的酒坛，缓缓朝着沙土中倒入了一些酒水。

随后顾念歌转身朝着众人介绍道：“这些，都是我玉龙军阴山营的弟兄！”

看顾念歌言语中的自豪，仿佛在她身后的并不是一座座墓碑，而是一张张鲜活的笑脸。

顾念歌在每一座墓碑前都会倒上一杯酒。遇到一些有姓名的墓碑，顾念歌还会同大家说一些那人的趣事，也真是难为了顾念歌，居然能够清楚记得那些人的模样和事迹。

顾念歌继续朝着山顶走去，一路上又遇到了许多不同阵营人的墓碑，顾念歌已经能够清晰记得每一张笑脸。

行至半山腰的时候，顾念歌因为醉酒，步伐已经变得有些踉跄，楚无戈眼疾手快上前搀扶，却被顾念歌笑着推开。顾念歌笑得越灿烂，楚无戈的心越痛。

从山脚下开始，楚无戈便留意了这些墓碑的数量，直到行经此处，楚无戈已经可以断定，当时玉龙军的伤亡人数已经过半，楚无戈看着身后还有不少墓碑，心中便是一阵悲凉。

当初的安山究竟发生了何等惨烈的事情？竟然能够让战力彪悍的玉龙军几乎全军覆没！

越是朝着山顶上去，越是顾念歌熟悉的图腾。尽管顾念歌说话的语气显得十分轻松，但她声音中的颤抖也是越发明显。明明是笑着说出那些玩笑一般的话语，却让人听得肝肠寸断。

众人紧随其后，大家的目光始终落在顾念歌身上，所有人眼中充满了担忧。他们知道，这些墓碑对顾念歌来说，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阿姐，你若累了，就休息一下吧。”空青实在是担忧顾念歌的身体，这才急忙上前轻声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念歌却摇了摇头，她的脚步虽然踉跄，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傻青儿，阿姐这是在同故友相见，怎么会觉得累？”

她的声音虽然轻，却如同重锤一般，重重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顾念歌心中的那份沉重，那份对逝去战友的深深怀念。

随着顾念歌的步伐，众人渐渐来到了山顶。这里的风似乎更加凛冽，仿佛连天空也在为这些将士默哀。

顾念歌走到一座墓碑前面，同之前一样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尘土，顾念歌想要看清，这个墓碑下面埋葬的会是谁。当她擦拭到一半的时候，整个人突然像是疯了一样，等到顾念歌手忙脚乱将尘土擦拭干净之后，整个人瞬间瘫坐在地，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是他？为什么是他！”

众人十分疑惑，这个名叫卫青的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居然能让顾念歌这般失态。只有影子上前搀扶起顾念歌，影子尽可能克制自己颤抖的声音，说道：“公主请节哀，青儿身上除了公主亲手刺的刺青，还有军中独一无二的医者袖标。尽管末将当时发现尸骨时已经面目全非，但这两样东西做不了假。这里的确是青儿的归处。”

顾念歌颤抖着双手去抚摸面前的墓碑，仿佛自己触摸到的并不是冰冷的墓碑，而是记忆中那个少年明媚的笑脸。豆大的泪滴瞬间滴落，顾念歌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哭腔：“他才十七岁啊！怎么会死在战场上！他不是军医吗？军中历来有规矩，降者不杀、医者不杀、民者不杀。为什么他会死！”

顾念歌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只是依靠在墓碑上失声痛哭，众人想要上前劝慰，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终大家只是默默后退两步，给顾念歌留出一个空间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影子也被楚无戈拽走，只是影子一步三回头看着像是被夺去半条命一般的顾念歌，她的内心再一次陷入犹豫，关于卫青的死因，知道的人并不多，这件事情赶在出发凉州之前必须要告诉顾念歌，影子实在是担心，以顾念歌现在的状态，究竟能不能承受得起这样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