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蚀骨之痛

次日醒来百草就不见踪影，直到傍晚时分失踪了一天的百草才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在吃饭的时候百草不停同大家说笑。尽管这样顾念歌的心中还是十分忐忑。

和百草相处这么久，顾念歌早已熟知了百草的秉性，越是到了紧要关头，百草越是喜欢通过说笑的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的压力。看来这一次的治疗的确是有很大的风险。但事已至此，顾念歌已经没有任何后退的余地了。

晚饭过后百草拿着许多工具带着空青走进了顾念歌的房间中，看着桌上泛着寒光的银针，顾念歌默默咽了一下口水：“我已经准备好了，先生可以随时开始。”

“青儿你先诊脉，看看主子的身体情况有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等到空青诊脉之后，空青在一个空白的脉案上十分详尽写下了顾念歌的脉象记录，百草草了一眼脉案，点头微微一笑：“看来主子的身体底子比我预想中的要好很多。既然这样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百草详尽给顾念歌讲述了此次治疗的方案，首先需要用金针封住顾念歌的七筋八脉，再给顾念歌服下两种药物。一种是用于催行气血的补药，另一种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百草将注意事项一一说明之后就把两个药瓶放在了桌上。顾念歌只是看了一眼便拿起那瓶毒药一饮而尽。

“见血封喉的毒药主子都喝的这么爽快？难道对我当真一点怀疑都没有？”

“疑人勿用用人勿疑，倘若我对先生心存怀疑也不会留先生在身边这么久了。何况能够遇到我这样一个罕见的病患，即便先生对我有异心，相信先生也不会白白放弃自己名垂医史的机会吧？”

百草笑意盈盈看着顾念歌，眼神中突然闪过一抹凌厉，一根金针便刺入顾念歌的体内。金针如体的瞬间顾念歌便无法动弹，但顾念歌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紧张，因为她知道百草和空青不会害她。

“在识人断物这方面主子的决断让百草钦佩，能够得遇到这样的君主也是百草三生有幸。只是之前百草也曾说过，我的志向在于尝便世间草药，等到主子身体痊愈之后还请主子能够允准百草去远游。”

说话之间顾念歌的身上已经扎满了金针，空青全神贯注拿着脉案站在百草身边，百草每下一针空青就会在脉案上详细记录。相比沉默不语的空青，百草显得有些聒噪，一直喋喋不休说着什么，直到只剩最后一根金针的时候，百草突然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等到百草再度睁眼的时候，百草冲着顾念歌嘿嘿一笑：“方才百草的允准主子也一直没给个准话，如今主子若是再不说话，我就当主子是默认了。”说完之后百草就将手中的最后一根金针迅速刺入了顾念歌的体内。

顾念歌有些哭笑不得，百草明知自己眼下动弹不得，还要趁着这个时机来逼迫自己同意他去云游。这样的行径实在是有些趁人之危的嫌疑。顾念歌只是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先生又何必这个样子呢？先生开口自己定然不会阻拦。但是顾念歌转念一想也随之释然了许多，她虽不懂医术但从方才百草的嘱咐来看，这最后一针是最关键也是最凶险的一针，也难怪百草会这样插科打诨。

看着顾念歌并没有什么异常状况，百草小心翼翼上前替顾念歌诊脉，长舒一口气后转身将空青喊了过来：“青儿你诊脉看看。”

空青诊脉之后十分诧异看着百草，百草则是坦然拍了拍空青的肩膀：“放心，这是正常的现象。主子的七筋八脉现在都被金针封住，查不到脉象也是寻常。稍后主子服下的毒药便会发作，从现在你每隔半个时辰就为主子诊脉一次，等能够摸到微弱的心脉脉象之后就把桌上的那瓶药想方设法给主子灌下去。两种药物在体内互相作用，过不了片刻主子便会口吐鲜血，等到毒血吐尽之后血迹由黑转红之后，你就按照为师方才施针的顺序反过来为主子取下金针，之后的调养你可以自行处置。切忌！下手的时候不能有片刻的犹豫！”

顾念歌原以为百草嘱咐完这些之后便会离开，却不想百草只是走到房间的角落中专心致志摆弄一些小药丸，空青则是全神贯注观察者顾念歌的一举一动。

起初顾念歌还有些不以为然，等到体内的毒药发作的时候顾念歌才明白了百草说的九死一生并非夸大其词。

在金针的控制之下，顾念歌根本无法动弹，但她的内脏却又如被上万只蚁虫啃噬一般，那种痛苦并不像是战场上被刀剑穿身的痛苦，战场上的痛苦是瞬间的、剧烈的，像是一道闪电划过夜空，虽然短暂却足以致命。而此刻的痛苦却是缓慢的、持续的，仿佛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每一根神经都在承受着无法言喻的折磨。

顾念歌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声响。她的眼睛紧闭，牙关紧咬，试图用意志力抵抗这无尽的痛苦。然而，这种痛苦似乎无孔不入，侵蚀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捏了一下，疼痛从心脏扩散到全身，仿佛要将她撕裂。

顾念歌的思绪开始模糊，意识渐渐模糊，她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尽的黑暗深渊，四周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无尽的痛苦和绝望。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抗争。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传来空青有些欣喜的声音：“有了！阿姐有心脉的脉象了！”

坐在角落里的百草听到空青的话语之后也松了一口气，片刻停驻之后继续开始自己手上的动作。

按照百草方才的嘱咐，空青拿着药走到顾念歌身边，可现在的顾念歌根本无法动弹，空青犹豫片刻之后只好冲着顾念歌微微行礼：“阿姐得罪了。”说完之后空青就捏着顾念歌的脸颊将药悉数灌进口中，空青用力捏着顾念歌的下巴微微用力上扬，顾念歌口中苦涩的汤药尽数被顾念歌咽下肚。

“方才的痛苦不过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才真正的折磨，丫头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百草起身看着被灌下汤药的顾念歌语重心长嘱咐顾念歌，尽管顾念歌现在还是无法动弹，但她还是冲着百草和空青递过去一个坚定的眼神。